我们大多都言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那么请问,鸿鹄何志?或许我们会感叹:“大抵是逍遥凌云之状吧”。那燕雀何志呢?我们会讥讽道“数仞蓬蒿”而已。可是,如果数仞蓬蒿之下的雀儿眼中始终藏着对云霄的虔诚,又当如何?鸿鹄展翅,轻松可飞入云霄;燕雀振羽,亦可翔越数仞之远。万物生有命数,放下两者飞翔远近不谈,皆是振翅一跃而尽飞羽之力,又有何不同呢?
椿树伟岸,崖头山风之上一如人中魁拔。又有谁注目于足下卑微却执著的芊草呢?万物生来命数,量谁也无从决定。然若生而为草芊,果真就低人等吗?如果忽一夜风雷狂袭,折腰断臂的可能尽是椿树;又有谁见弯腰忍耐的芊草如此不堪呢?或生为椿树,或生为芊草都不宜妄自菲薄。我们多仰慕于树之伟岸,有谁注意过草芊不卑不充的坚韧呢?
鸿鹄生来有搏击长空的能力,纵逆风袭扰也可借风一舞。但,鸿鹄骄傲的目光可曾留意到过,燕雀寸长之翼抗争逆风的不懈呢?也许只有燕雀知道,它抗争的不只是生活,更是命运!世人大多认同鸿鹄之志的高傲,有谁可知雀儿心潮的汹涌和不甘。纵你生来就可搏击风云,若不知我对抗命运的艰难,我又何故羡你?
椿树鸿鹄,自可不睬雀与芊草的卑微。可渺小鸿鹄较之于鲲鹏,又当如何;椿树之躯,若较之于山峦群峰,还有天命优越可言志远吗?
纵观古今,多少人华服衣冠却掩不住生命的寡淡,又有多少“学鸠蝉虫”虔诚眷念着星海山河的壮美。草芊荣枯无人问津,难道就不曾在世间存在过吗?如果不知破土的忍辱负重,吐息一尘一露的拼尽全力,我们有何资格轻蔑潮笑它们生命的卑贱?
“世上有百灵,雀儿也不会停止歌唱”生命的长度我们无力决定,但却可以通过宽度来赢得面积。“鹏中之雀”可以故自窃喜自己的唾手可得,但他们永运不会知道究竟何为命运,以及我们究竟为何“舞动寸长之翼”来抗争狂风。而那些总自负于自己“生来天命”的人,终有天会埋没在更大的狂风雷云之中。
无关生来之命的差异和梦的大小,若生于世上,何不拼命活成自己向往的自己?
金子塔、长城一砖一瓦,堆出人间的宏伟奇迹。然而,一只蛛虫沥尽心血生命,于风雨淋击中织就一张几何分明的蛛网,就不是一场生命的史诗吗?无关大小、长短。骐骥轻蹄一跃,驽马便要不懈十步而尽全身之力。哪个更加不易,哪种更加壮烈?
我们敲动寸长之翼飞向天空,心里有多少波滔汹涌!那些自负于“天命之优的鹏中雀,可知何为对梦想的虔诚?他们可以嘲笑我们取得成果对他们的微不足道,但他们永远不知什么是抗争命运的不屈。
“你扶摇万里,我腾飞数仞”,你巨翼疲倦,我亦振羽欲断。狭隘的人总自负己为椿鸿,其实不然,我自认为真正的椿鸿,是如鲁迅先生口中的焰火一般,不屑于出身,争一份光发一份热,为心中万丈理想义无反顾的人。
而真正的蜩与学鸠,是那些沾沾自喜于自己一星半点的“天姿命数”,却用恶语讥讽其他拼命奔赴的普通人的狭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