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工地,司机指着天津子对卸管子的人大声说,你们不知道,天津子一个人进了美容厅,弄了俺一愣怔,天津子说说,你是不是想美容啊!天津埋头卸管子不吱声,瞪了司机一眼。司机的嘴还不住下,你说一说,里面的小姐是不是挺俊,是不是还摸你的裤裆里的鸟了。说完司机放肆的笑起来,民工也跟着笑。天津子咬着牙使劲瞪了司机一眼,司机的声音小了下来说,天津子,你别看她们挺水灵,只要你给她们五十块钱,她们就彻底水灵给你看,你想咋看就咋看,想咋弄就咋弄。他的话还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记重拳,身子不自然的晃了两晃,差一点摔个趔趄,血蚯蚓一样从嘴角流下来,我操,你小子还真动手了。司机用右手抿了一下嘴角的血,瞪起了两只牛卵一样的眼睛。天津子比他想象的要恶,牙齿的咯咯声在闷热的空气里十分刺耳,司机有些踌躇,半握着手,抖了几下。卸管子的人开始以为开玩笑,见天津子真动了手,就七手八脚地放下管子,扯住他俩,司机的嘴还不住下的说,天津子,你这王八蛋,进美容店咋了,看到俊姑娘谁没有想法,他奶奶的,你敢打我,俺看你是不想活了。边说边弯腰捡地上的砖头,天津子一言不发地望着他,嘴角都咬破了,血一点一点的进了嘴里,他用舌头舔了舔,使劲地吐在地上。忽然拔拉开两边的民工,扭身进了工棚。司机有些下不了台,跳起来大骂,你这个小王八蛋,俺今天和你没完。两边的民工连忙把他抱住。
这时候刚子来了,他老远就咋呼,虎子,咋了,这是咋了?叫虎子的民工从人堆里挤出来,跑到刚子跟前说,老板,你不知道天津子把司机打了。刚子冷笑了一声,喷着酒气冲虎子摆摆手。司机对刚子气呼呼地说,天津子这个狗娘养的,对俺下了手,你得管管。刚子吃惊地说,咋了,他敢打你,这小子和没脑子一样,你不知道他纯是个半青,你别着急,虎子你去找他找,让他来见我,还无法无天了。说完,冲虎子挤了挤眼。
司机好不容易消停下来,跟着刚子进了办公室,一腚坐在沙发上,捂着腮帮子直吸溜。刚子忍住笑说,来,尝尝俺刚买的新茶,也就是你来,要是别人俺都不忍心。司机耷拉着脸说,真他妈的疼,尝个屁。你不知道,天津子这个鸟人,和他开了个玩笑,下手就这么重。刚子笑了说,咱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实话和你说吧,天津子是俺的表兄弟,看在俺的面子上,原谅了他吧。
晚上,刚子把他剋了一顿,说,看你能的,打人你也不看看谁,下手还这么狠,不就是开了个玩笑。说得天津子坐在床上不吱声,最后憋出一句话来,哥,他把俺看成啥人了。刚子哈哈地笑了,拍着他的肩膀说,哎吆,俺的兄弟哎,还能成了啥人,你才出来几天,一些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以后你就明白了。
天津子挺知足,除了给民工买菜就是买点材料,出去的机会多。出去的时候,他习惯了向两边瞅,脖子有些疼后来就麻木了。好几次,他都感到山杏在笑着看自己,一回头,只看见了一片人,心扑通一下子落了下去,他揉揉眼望着远处,挺难受,眼泪涌到了眼眶上。
说实话,天津子挺细心,每买一样东西都精打细算,和商店的老板争,和菜贩子争。商店的老板比较阔气,不耐烦地摆摆手,就把零头去了,从不含糊,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像沾了人家很大便宜。菜贩子就不行,一毛一毛的争得面红耳赤,有好几次,他差一点急了。虽然他和菜贩你争我夺的,但是,他很愿意去农贸市场。农贸市场在一建路上,旁边是成片的民房,市场原来是居民的垃圾场,花花绿绿的垃圾成天散发着恶臭,不屈不挠的塑料袋子一到刮风就四散奔跑,弄得树上屋上到处都是,有人就不客气地找政府,政府经过五年的讨论和规划,终于建成了一个农贸市场。近年来,农贸市场活跃,天不亮就听见人声濎沸,大声叫卖的,讨价还价的,摩托车地突突,鸡鸭地扑腾,毛驴叫一片连一片。天津子去得挺早,他和别人不大一样,不急着买菜,只夹着破包来回转悠。他仔细地看着来往的一个女人,他不敢从正面看,只是斜溜着眼从一边看,开始还有些不自然脸火辣辣的,后来就好多了,目光粘粘的,像长了手一样,在女人的身上翻来翻去。大胆的女人就冲他翻一下白眼珠子,嘟囔一句,就慌慌地逃了,胆小地就脸一红头一低,飞似地走开。其实天津子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希望能遇上山杏,谁让他梦见了好几回呢!谁叫山杏是他的媳妇呢!让人揪心的是好几次的希望都落空了,这让他有些泄气,让他的积极也受到了打击,他恨不得摔自己两巴掌,他在心里说,山杏,你这个混蛋,你想让俺急煞啊!骂完,就抱着脑袋蹲在大门底下发呆。发一阵呆,心又一软,山杏,你上哪里去了,快出来吧。都是俺不好,俺后悔煞了,真不该打你那一巴掌啊!他在心里默默地念道,然后,就猛抽一阵烟,烟头和粘痰不一会就粘了一鞋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