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北风呼呼作响,夜似乎更冷了。我哈了口气,烟雾悄悄显现。吸了吸鼻子,搓暖双手,再放入衣袋里,这样似乎就能抵挡寒冷。我抬头望了望那片天,今夜的星星是那样让人着迷啊。传说,天上的星星因为人变得更亮呢。
踢踏着鞋子走在冬日的小街上,路边商店里灯火通明,橱窗里暖黄色的灯把来往行人苍白的脸庞照得红彤彤的。不知从何处远远飘来烤鸡的香味,我贪婪的吸食着。想念奶奶做的烤鸡了呢,我兴冲冲的加快了行进的步伐,滴答踩着时间的影子,争分夺秒奔向温暖的家。
尚未进门,屋内烤鸡的香味便先向我打了声招呼。我急不可耐地,连鞋袜都顾不上认真脱,微曲了曲身子,迅速地扯下了脚上的袜子,以冲刺的姿势迅速奔向厨房。奶奶正弓着身子,检查着烤鸡的金黄程度。我紧紧环抱着奶奶,蹭了蹭她的肩,嗅了嗅专属奶奶身上的气息。“好巧啊!今晚刚想吃烤鸡呢,奶奶跟我真的是心有灵犀。”奶奶乐出声,“是啊,我们的木夕就是个小馋鬼。”窗外的星星闪闪发亮,我感叹着今晚的月色真好啊。烤箱恰时到点停止,火鸡正是金黄时,奶奶手艺正是高超时,我正高兴着今晚有口福。金灿灿的火鸡被托盘装乘着,我喜滋滋地盯着。当目光从烤鸡处转移到奶奶脸庞,奶奶的五官渐渐模糊起来,眼前的一切正成光圈的形式渐渐靠拢再涣散...
缓缓睁开双眼,眨巴眨巴了几下,意识才逐渐回笼。原来是梦啊,还窃喜着能吃上香香的烤鸡。我坐直了身子,揉了揉尚未清醒的双眼,舒展起僵硬的身子。零星听到客厅传来的细碎响声,倒是以为奶奶还未出门。套上拖鞋,推开房门,原来是电视的声响啊。看了看凌乱的客厅,奇怪向来辛勤的奶奶今日为何没有捡起桌子边的易拉罐,收拾台面上的塑料餐盒。我抿了抿还算干涩的唇,抬了抬眉。用还算麻利的手脚收拾了一下房屋。这一大早的,奶奶倒是去了哪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也不知怎么回事,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没有目的性的浑浑噩噩出了门。低头一看,身着短袖短裤的我。原来真不是现实呢,现在可不是什么冬天,炎炎夏日怎么会有烤鸡吃。只是今天莫名有点奇怪,整个人就似丢了魂那般,脑子一片空白,隐隐之中前方有个指引的方向。
夏日的风,带着湿热的暑气吹拂这片土地。插着裤袋的我漫无目的却又好像有着终点那般往前方走去。脑海中企图搜寻出奶奶今日的行程,意外的却连奶奶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了。挠了挠头发,也是不明白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只是内心有些许不安些许无措,毕竟是初次发生的事情。走走停停,霎时,何方传来了电铃的声音,嘈杂了许久,我扭了扭头,环视一圈,好似是前方那个电话亭传来的。这人烟稀少的地方竟然装有电话亭,还是许久未见被时代淘汰的电话亭。我带着疑惑走上前,鬼使神差的接了电话。意料外的竟是奶奶敦厚的声音。
“木夕啊,奶奶在白屋子这,你向前走一百米,就可以看到前方的公交站了,乘搭公交到终点站下。这所房子很特别,你看到往前走就对了。还有,切记不要跟车上的人对视,也不要跟他们说上任何一句话。”这一切来得理所当然,却又充满疑惑,只是我没有发问,顺承地答应下来。到了站点,这里的公交车站也是奇怪,怎么没有显示车号呢。虽有疑问,但我还是呆呆的站在这等了一会。明明是夏日,明明是白日,明明是炎日,这辆公车却从白雾中缓缓开过来,我左瞧右瞧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既瞧不见师傅身处何地,也瞧不出车会开向哪里。只记得那句“不要对视,不要说话。”于是,我局促地站在车内的小角落,不知车会往哪开,也不知车会几时停,唯一能做的,便是静静等待着,相信着,下一站就是终点。
好奇害死猫,我忍不住悄悄抬起头,左顾顾右望望,怎么白天这辆车这么黑啊,车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都不亮。一路未停过的公车,是没有上车的客人吗。我满是疑惑正想开口问问师傅离终点站还有多远时,奶奶的声音似远似近传入耳朵。我急忙抿紧嘴唇,身子蜷缩起来。所幸,终点站很快就到了。
车门一开,刚探出头,才发现天早已黑了下来。我皱了皱眉,这趟车程好像也没有多久,怎么这么快就黑天了。头顶的星星不断闪烁着,我扭过身子想看看这辆神奇的公交是几路车时,车,在无声无息中消失了。这一切,充满了神秘但却又有些恐惧。我不禁思索了一番,为何会有这番现象。但混沌的脑袋终究没有清醒过来,我也不敢往别的层面去思考,只是想尽快找到那所白房子,躲进奶奶温暖的怀抱中。天,黑的很彻底,路上的灯倒是昏暗。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只身一人独自前往这里,只是想念奶奶罢了。没有指路牌的小街,双腿却仿佛知道路那般,直直往前走去。前方白色影子虚虚呈现,我想就是那里了。越接近目的地,周边的温度越发寒冷起来。搓了搓手臂,企图温暖起来。
门,虚掩着。我礼仪性地敲了敲门,便推开走了进去。入眼一片白,环状的墙沿贴满了白色瓷砖,屋子倒也简陋,除了瓷砖什么都没有。只是,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对象,我呼喊了几声,期望奶奶能听见我的声音。或许奶奶在里面,我又往里走了几步,终于发现蹲在地上的奶奶。或许是这片区域温度偏低,奶奶便穿上厚实的衣衫,但却身着一身白,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却总说不上来,内心更是十分的局促不安,双手更是紧紧抱住奶奶,似乎这样就能让我的情绪平缓下来。缩在奶奶的怀抱中,是那样的温暖。房子构造有些独特,在四壁都是墙的屋子里,抬头便是一扇窗,今晚的夜依旧是美丽动人,星星努力工作中闪耀着它的光辉。
“木夕,你真勇敢啊”奶奶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一下又一下,舒适的让人顿生睡意。我呢喃了几句,意识有点不清晰,“因为奶奶在这里,不论奶奶往哪走,我都要跟随你到哪里。”以为会有奶奶感动的情绪在,奈何也想不到奶奶的回复是这样的。“你会有自己的路要走,你的人生还很精彩,漫漫人生会经历很多,希望将来不管奶奶去了哪里,你都要坚持走自我的道路。人,终归是孤独的。孤身一人来到世上,最后也将会是孤身一人离开这个世界。你要学会适应一个人去面对一切。”得到没有意料的回复时,意识清醒了不少,这些话听起来总像离别的话语,但我不敢细想。我伸出手,握紧奶奶,奇怪,手脚有些许凉,或许是这里的温度低,奶奶暖和不起来。我颤抖了身子,始终不敢细细回想这一切。白房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我内心恐慌着这座房子是否存在一些异样的地方,费力拖着奶奶,企图能逃离这所白房子。我跑啊跑,力气似乎使不上劲。我大喊大叫着,泪水不断往下掉,声音都颤抖了,“奶奶,我们快跑,这座房子好奇怪,我们怎么跑不出去,明明就几步路啊!”久久没有得到奶奶的回声,我不禁扭过头去看。奶奶的身子逐渐虚化透明,我定住了。这一切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奶奶向我挥了挥手,对我说,“木夕啊,天上的星星越来越亮了,我要去宇宙旅行了。”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不妥了。我嘶哑吼叫着,“不!不是的!这一切肯定都不是真的!我要醒过来!这一定是一场梦!”奶奶,虚化透明了,最后化灭成一缕烟丝,缓缓飘向天空。我咦咦呜咽着,内心许下无数愿望,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原来,我喜欢了许久闪耀的星空正是因为香消玉殒才更加璀璨。若是如此,我多希望天,永远灰灭,没有一丝光亮。我不断悔恨着,痛苦着,心揪着揪着难受,泪哭干了,声音哭哑了,我始终难以接受这一切,多希望这就是一场梦,多希望我会醒过来...
“木夕!木夕!”痛哭着,呼喊的声音逐渐清晰了。我依旧呜咽,沉浸在直接悲痛的世界里。“木夕!木夕!”这次声音更加清晰了,睁开红肿的双眼,白房子也成光圈式聚拢又涣散。随即睁开双眼,清晰映入眼帘的,正是我心爱的奶奶。不顾还悬挂在脸颊旁的泪水,我猛的一起身,用尽全力去拥抱。那阵悲痛还未离去,喜悦来的却是如此及时。“木夕,是又做梦了吗。叫你木夕,怎么就这么爱做梦啊。这次又梦到了什么,哭的那么伤心。”向来爱说梦的我,这次迟迟不肯说。因为只要不说出来,梦就永远是假的。
我坚信。梦,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