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晴儿,是我对晚晴的称呼,晚晴姓林,是我高中的同桌。
高中的那段时间正好是家里矛盾挺大的时期,父母因为生活上和工作上的一点不顺便可以吵得不可开交,所以那时候我很讨厌回家,也很讨厌过多地接触别人,只想固守在自己的世界里。
高一下期的时候晚晴就转到了我们班,和我做了同桌。留着简单的马尾,穿着一件印有小叮当的体恤,一条泛白的牛仔裤,随意扫了两眼,嗯,毫无特色。
不同于我的故作冷漠,晚晴并不介意这个奇怪的新同桌,反而友好地和我搭话,询问我关于学习上的事情,我轻描淡写地敷衍着。晚晴对周围人也很友善,和别人说话总是带着笑,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儿形,这样的女孩儿自然会有着很多人喜欢。
也许是很久没有向外人倾诉过,也许是晚晴的坚持,我开始慢慢接受了她的存在。夏天的时候,她会缠着我叫我教她数学,为了犒劳我,买了两杯冰凉茶一起喝;午休的时候,她会和我换位置,因为这样她可以坐在靠窗的位置,她说这样会有安全感。
也正因为如此,我开始意识到我变得越来越在意这个女孩儿的存在,会习惯性地侧着头看她的笑脸,会偶尔无意识地蹦出来晴儿两个字惹得她笑骂,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她了。
但这个秘密一直到毕业我都没有说出来过,我得对她和自己负责。
二、
一直到了大一下的时候我们还一直保持着每天聊天的习惯,即使我什么都不说,她也会滔滔不绝地讲着今天看了什么书,昨天又和室友去哪儿玩了这种琐事,我脑补出她讲这些的得意的样子,那时候的我以为可以一直就这样下去。
直到有一天她问我如果说有一天有人追她怎么办?我在那一瞬间变得手足无措,就像是小时候有个人突然抢走了你的糖,你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却无可奈何,我没有回答她草草地挂掉了电话。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怕晴儿接受了别人,同时也暗暗为自己的懦弱而生气,但我唯一确定的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第二天我如实转告了她:如果有人追你的话,那肯定只能是我。
晴儿听到后罕见地没有笑我,反而是沉默了一会儿郑重地问我: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如果我连这都把握不了的话那我可真是太蠢了,当愿望和现实重叠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确定了关系的我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我们也没有发朋友圈搞得人尽皆知,只是我们聊天的时间越来越长,称呼越来越亲昵,而我也变得有时候看着她的照片也能乐上一会儿。
我打探好了情况,决定趁这个小假偷偷去看她。
三、
那天早上我起得格外地早,为了不耽误计划,我事先就做好了出行路线的规划,准备好出行攻略背着小背包就出发了。火车上和晴儿聊天的时候,她还一直聊着琐事,抱怨着最近的烦恼,我只是告诉她我要送给她一个礼物,但现在保密。
下了火车,随着人群东倒西歪,查了地图,问了路人,终于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她所在的学校,我打电话告诉她我给她送的礼物到了叫她到门口领一下,快递小哥到了。
隔了很远的路我就一眼看到了她,还是扎着马尾,一身简单而又大方的穿衣风格,她还是没有变,只是这次不是笑着迎接我。她一头扎进我的怀里,也不管周围人的注视,小声地啜泣着。隔了一会儿我都不好意思了,顺势牵起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很滑,虽然之前从没有牵过她的手,但我们却并没有觉得不自然。
她领着我逛了一整天,我们去了她最爱的那家甜品店,她故意只点了一杯我们一起吃;去了学校周围的小山,那条小路被我们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我们实在走不动了,她带着我去吃当地最有特色的小吃。
临近深夜,我想把她送回学校,她始终都不肯走,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开个房间,这种情况对传统的我们来说有点小尴尬。我们躺在床上和衣而眠,晴儿抱着我不撒手,细问之下,才知道其实最近她一直不太顺心,家里的经济压力瞒着她,她又太懂事,最近兼职工作上又出现了一些问题,但这些事她也不好意思和外人提过。
我只能骂着自己的无能,给她一个拥抱,这是我全部且仅有能为她做的,我暗暗发着誓我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四、
但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以完美结局的,有的事情迈过去了就是海阔天空,迈不过去就是缘分至此。
逐渐熟练起来的她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好友成立了专门的策划小组接一些任务,偶尔能赚一点钱,她的能干和自强,是我一直钦佩的。
理所当然,忙起来的她会疏忽很多事,有时候我们聊上几句便只能草草挂断电话,甚至有时候打电话也没有接;患得患失的我也只能尽量克制住自己,在异地恋的考验下,信任和坚持便是永恒的难题。
一方面痛恨着自己帮不上她,一方面也会觉得她可能不再是那么想的了,逐渐地失去了回应,我也变的不再那么密切地和她联系,她似乎也没有察觉到这些,我们彼此的日常只能在偶尔的想象中发生。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终将到来的,我们终究没能免俗,还是抵不过这简单的考验,我们还是与常人无异,最终我提出了分手。她并没有给我答复,而是第二天后认认真真地给我写了一封信,内容大抵是很抱歉但她同意了我的说法,一直很聪明的她也知道我们走不下去了。
五、
只是在分手的那段时间,我循环播放着周杰伦的《晴天》,那是我一直在学想唱给她的歌,无关于歌词内容,只是希望她能懂;听她的朋友说她消沉了很久,每天除了任务就是发呆,让她朋友都为她担心了很久。
但我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拨通对方的电话,我打过去干什么呢,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但我却帮不上她任何的忙;她打过来干什么呢,现状还是不会改变,事情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那就顺其自然。正如那句话:在一无所有的年纪却遇到了最想要照顾的人,这既是残酷也是现实。
我们都太了解对方,也都太要面子了,就像两只抱在一起取暖的刺猬,即使再怎么避开要害但还是会不小心扎伤到对方,这种疼痛自己尚且忍受不了,为何又要强加给别人。
后来我们还是见过一面,在一次同学聚会上,我们既没有阔别重逢的感觉,也不至于互不相见的极端,只是简简单单地聊起近况,我知道了她最近已经小有所成而且追她的人有着那么三五个,她了解了我已经变得不是再那么依赖别人并且努力地向她看齐。
最后的时候我们喝了一杯酒,算是为我们的青春画上一个不圆满的句号,毕竟彼此都曾经为对方的青春画上了涂鸦,抹上了自己喜欢的颜色,但一笑泯恩仇,从此山水不相逢,腾达也好,落魄也罢。
而今的我,可以坦然讲出这段往事,我并不后悔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东西,快乐也好,遗憾也好,最后,我默默地删了所有关于晴儿的联系方式,删掉了那个我倒背如流的号码。
晚安,晴儿。再见,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