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的第一百二十章,也就是最后一章,作者对自己故事的主角说道:“你的故事到此结束。我们已经将它讲完;它既不新鲜有趣,也不枯燥乏味,它是一个自我封闭的故事。”
刚开始看这本书,我就知道故事的主角汉斯将在这个山上的疗养院待一段不短的时间,而且最后他成功下山了。汉斯是一个年轻人,家境不错,对即将要去的工作没有特别大的期待。上山看望自己的表哥,结果自己留了下来。对医生的话言听计从,很快学会了山上的生活方式。这样一个人,我很好奇最后是如何走下山的。想象里他可能会有一场顿悟,或者某天突然生出不适感,渐渐领悟,从而走出山上这家疗养院。结果,结局出乎我的意料,虽然是我没有想到的,但是却是最合理的。他在山上度过一段长长长长的时间之后,自己的精神慢慢快要消亡的时候,强大的外力——战争袭来,于是他终于走下了山。
我们不能说他在山上度过的时间是毫无意义的,对他而言,这是一段自由而脱离现实的时光,如梦一场。正如作者所说,这“是一个自我封闭的故事”。山上与平原的生活隔壁,山上一天吃五顿饭,食物丰富美味,饭后需要在阳台静卧,用两条毯子将自己有技巧的裹起来,每天都需要量体温,不能剧烈运动。静躺在阳台大概就是这个山上世界最有特色的画面,无论外面有多冷,在阳台静躺都是必须的,区别在于裹着的毯子的厚度而已。通过这些不能被平原上的人类们所理解所接受的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山上的人们将自己封锁在了这座一年四季都可能下雪的山上,如书名所指,这是一座“魔山”。
在这座山上,汉斯遇到了很多人,来自各个国家、地区。他甚至遇到了自己的爱情,而这爱情又显然是会与平原上的爱情故事所不同的。他礼貌克制,对一个进餐厅时总会不注意关门从而让餐厅门砰地一声大响的法国夫人着迷了。他将这位美丽的夫人与自己过去青年时期懵懂的同性暗恋爱人结合为一个人,在自己的心中不停苦恼着。在这位夫人即将离开疗养院的时候,他终于蹭着节日的放纵对夫人表达了自己的心声。第二天夫人按照既定行程离开。一段时间之后,在他的表哥下山又回来,然后死去了之后,这位夫人带着一位年迈的老绅士回到了疗养院。这位年迈而富有的绅士如一位国王,用自己特有的手势和气势俘获了山上人们的尊重,也让汉斯对这位绅士着迷。
三个人有着亲密的往来,夫人会嫉妒这个曾经对自己表达过爱意的小伙子与自己现在的伴侣的亲密关系,汉斯自然也是曾经无比苦恼过,老绅士也凭借自己的观察和直觉认为汉斯爱着自己的伴侣。这是一种奇怪的三角关系。处处透漏着不正常,汉斯对老绅士有着天然的崇敬,如同对父辈的崇敬。夫人对于老绅士,则是受到来自老绅士爱意的感染,从而认可了这段关系。老绅士在与汉斯一次剖心交谈之后,和汉斯结为兄弟,夫人则在另外一次与汉斯的交谈之中情不自禁吻了小伙子。
这条爱情线是一条汉斯自我激情的点燃与消耗与变异之线。他因为爱情而坚守在疗养院若干年,在这份爱情消亡之后,他的激情被消耗完成。
另外一条线,则是赛特姆布里尼先生对汉斯孜孜不倦的教育倾向。赛特姆布里尼与在书本后面出场的纳夫塔二人是汉斯思想的两位导师,这两位导师相互不认同各自的思想,每天见面都会争论不休,对于二人的争论,在书中经常会用长达好几章的篇幅不遗余力的去写出来。两个人代表着不同的哲学思想,都企图在汉斯或者说读者的脑子中留下自己的精神。这是我读着最为吃力的部分,因为在哲学、宗教等各方面知识的欠缺,有时候真的很难看懂两位导师争论的论点与论据所在。但这些争论,正是作者最想要写下,最想要给读者看的部分吧。
第三条线,是汉斯自己的精神状态的变化。他在山上,读了厚厚的医学书籍,对赛特姆布里尼的教导的理解也有着变化,甚至一个人在大雪封山的天气里去滑雪,沉迷无聊的翻牌游戏,沉迷留声机。他对外面的世界毫不关心,对外面的人渐渐也不再关心,亲人也好其他人也罢,只关心自己的体温。
在读这本书的过程之中,偶尔停下来,并不知道作者到底想表达什么东西。看到了山上这样一群不事生产无所事事的“病人”们,看到了主角这个单纯也不简单的年轻人,还有这种奇怪的生活与对人们无形之中的禁锢。最后看完书,却突然懂了这个世界,也是因为自己如今的生活也慢慢有了这种趋势,才了解,这本书无非说了两个字:病态。
自我封闭最终会造成病态,也许这是一种难以自我打破的状态,也许只能寻求外部的强大力量。这是一种剖析,一场展示,如一场陷入沼泽地的过程的慢动作演示。回味之时,难免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