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雁城度过的第三个五月。
这是我在五月遇见的第三个雁城。
三年前的光景,是什么样呢?我已记不大清了,像时光的指针略过了那恰好的三十度,无从忆起。可是去年的影像,它随着照片保存了下来。气温一天天地爬升,一节节大课间隙,匆匆跑到楼下买来冰汽水,获得一瞬的清凉;桌上水珠渐渐蒸发,阳光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隙跳进教室,染亮课桌一角,又照亮窗边男孩的侧脸。
那时阳光耀眼得过分,体育课间躲在树荫下谋取庇护;从白天到黑夜,从一个三十度到另一个三十度,手臂上汗水黏住一套套真题,笔尖不停,汗流不止。
到了今年,暖风拂面,这就是我渴望触碰的温度。学海路上,两排成荫碧树,摇曳着滤下细碎的光,斑驳在地上,被匆匆赶去上课的脚掌踩下。樱花树换上了绿装,枇杷正褪去青涩;湖心岛中树干上缀满了白色,果真,这还是鸟的月份。
雨毫无预兆地淅沥了起来,应和着指尖敲击键盘的清脆声音。想来,这月,已有几次被雨困住了,几日前大家手里还纷纷举着阳光雨伞,所幸这时身处宿舍了。蓦地,一声惊雷之下,雨如马失前蹄般汹涌而至,远处传来几声惊呼,这猝不及防的大雨啊!抬头望,无停意。两时一刻,一拨接一拨的学子踏水而来,教学楼前,水已漫过脚踝。
时光追赶着五月的步伐,体育考试排满了它的档期。我需得加紧练跑步了。
说坚持跑步纯粹是为了考八百,在刚开始一点儿也没错。呼吸急促,脚步虚浮……天知道那几分钟有多难熬,从三分四十到四分多,这场加时赛可不如人意。
于是,在某个日子决定要练练。不遇晨露,同我前来的,是晚间闲适的风,慵懒而随意。去掉口令的开头,用力过猛的四百米,几乎耗尽了一时的激情,后来,就索性慢跑了。放着歌的少年第几次从我身边经过,灯光洒在他的后背上,濡湿一片。绿地上,一排又一排的,是着迷彩服的身影;跑道上,一个接一个的,是奔跑的青年。默默给自己打气,耳畔,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加重的脚步声。一停歇,汗就急不可耐地往外冒,不似掠过的风的温柔。
揉捏完腿部肌肉,接住远处高楼上刺目的灯光,台阶上两个小小的身影隐匿于夜色中。
测完八百米后的很多天,我都会在这里撞见月色的温柔,没有打卡的仪式感,只为一时兴起,尽兴而归。
走过鹊桥,就是工院。周末的晚上,田径场上跑步的身影并不多,多的是坐在中间绿地上玩游戏、聊天的群体。耳机隔绝了外界的声音,路灯离得远了些,影子浅浅淡淡的,红色教学楼左侧的窗口明亮着……
也不知是何时,贪恋上奔跑中拂面的微风,爱上轻抚眉眼的柔光。今年的五月,虽有暴雨的喧腾,终归还是客气了不少,惬意了许多。
我在雁城的五月,欢笑过,晒过,奋斗过,淋湿过……
我将奔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