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齐聚马耳峰

        文/石风

        在中华神州大地的最东端，紧靠东海，有一处地方，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发源地之一。这里崇文尚武，历朝历代文人雅士层出不穷，上至后羿射日，子牙封禅，下至孔孟庄荀，《孙子兵法》，《文心雕龙》，《齐民要术》，都给人类的文明发展影响巨大。

        这里气候适宜，四季分明，土地肥沃，旱涝保收，上山可以打柴捕猎，下海可以结网捕鱼，历来便是人类居住的绝佳之地。这里最初被称为东夷，后姜子牙受封做齐，至春秋之时又化作齐鲁两国，由是被称为齐鲁大地，流传至今。

        在齐鲁大地的南部腹地，紧邻大海，有一处山高林密的山脉，方圆数百里，因其山势陡峭险峻，是不可多得的天然屏障，故此成了齐鲁两国的交界地带。古老相传，八仙过海飞跃蓬莱仙岛之时，曾路过此山，时有海里的恶龙出来作怪祸害人，随帮山神斩除了作恶多端的恶龙。临别之时，铁拐李留下一只靴子化成大石镇压于此。后山神倾力培育草木万树，使一座草木不生的险山变成了一座树木丛生，充满勃勃生机的仙山。当地老百姓为纪念九位神仙，便把此山命名为九仙山。

        九仙山景色秀丽，奇石庙宇，名胜古迹颇多，有黑龙潭、白龙潭，龙潭大峡谷，护国光明寺，孙膑书院，老母阁，九仙观，靴石，杜鹃花亭等等著名的景点供人观赏，是故一年四季人流不断。

        这九仙山群峰林立，其中有两座山势最险，海拔最高的山峰，因其隔着一段海峡遥相对峙，远远望去，其形似一对马耳，故被称为马耳峰。马耳峰的西峰紧靠海岸，与陆地相连，其西侧坡势较缓，可以攀爬，东侧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高逾千丈，陡峭壁立，耸立海上。而东峰却四面绝壁，形如孤悬的利剑，奇险无比，没有攀爬跨越之处，是以鸟兽绝迹，鲜现人踪。两峰之间夹峙着一处海峡，海水深不见底，淹没双峰崖底，让人无从寻找悬崖的根底。

        这马耳峰的两座山峰因其险峻异常，所以前来游玩的旅客甚少。当然事无绝对，有些人偏偏喜欢去探险，喜欢去征服高山，喜欢去尝试别人做不到的事。就比如今天，马耳峰西峰就人满为患，热闹非凡。西峰虽然尚可攀爬，但能轻易爬上来的也绝非凡夫俗子，必定是一些身怀绝技，本领超强的江湖人士。这么多江湖人士一下子聚集在马耳峰西峰，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马耳峰西峰因为是陆地最靠近大海的地方，峰顶成了当地地方官平时祭司海神，向龙王祈雨的最佳之选。所以这西峰峰顶地势虽然险要，却被清理出一块极为平坦宽阔的场地以供祭祀。并在峰顶东侧紧靠悬崖之处，用大石垒成了一个方圆丈许的祭台。此刻虽然不是祭祀之时，却已经站满了许多形形色色、装扮奇异的江湖人士。如果你接近了仔细看，会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神情严峻，杀气腾腾。他们共分成了两派，中间相距十余丈，分别站立于峰顶东西两侧。

        西侧领头的一群人一字摆开，足有四十多位，其中中间四人尤其引人注目。这四人中年龄最大的是一位满头白发，银髯拂胸，年逾古稀的老人，长得面容清癯，身材高瘦，硬朗的身板显得有些佝偻。满脸皱纹密布，深如刀刻，写满沧桑，此刻更是显出了满满地疲倦与愁苦。从外表看来，他跟普通的老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双眼。一般到了古稀之年的老人，经过了数十年的风霜，眼睛都比较浑浊，而他的眼睛却显得异常明亮精湛，特别是一双瞳孔，散发着一种熠熠如日般的光芒，让人望之如沐春光一般，从内而外通体舒暖。这位奇异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退隐江湖多年，天龙帮聘任不成，反而被屠杀全家的江湖四奇侠之首的“神剑佛心”水董明。

        在水董明右手边的是一位年约六旬，身高不足五尺的老者。这老者长得尖嘴猴腮，身材精瘦，披散着稀疏的花白头发，穿一件无袖的土黄色狗皮衣，皮衣上的狗毛色泽鲜亮，这样子的色泽搭配让老者的形象活脱脱像一只猴子一样。他唯一的异于常人之处就是双臂特长，双臂垂下，手几乎能触及膝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湖四奇侠的老二，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神偷“妙手神偷”卜空守。别看他长得貌不惊人，轻功却号称天下第一，无人能及，而一身通臂拳与暗器功夫也是鲜遇敌手。当然最厉害的还是他妙手空空的功夫，江湖传闻，自他出道以来，从没失过一次手。

        卜空守右侧是一位年约五旬，紫脸膛，戴方士巾的汉子。这汉子与“妙手神偷”反差极大，卜空守十分瘦小，而他就显得太过臃肿肥胖，一张圆滚滚的大脸架在宽阔的肩膀上，几乎看不到脖子，肚子滚圆如瓜，双手伸长了也难及肚脐。他的面相十分和蔼，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江湖中熟悉的人见了他往往避之唯恐不及，原因就是他有一身杀人于无形，而又无处不在的毒功，与他距离稍微近亲一些，不知不觉间就会着了他的道。这个毒胖子正是江湖四奇侠中的老三“绝命毒医”章伯涛，对毒物的了解与使用当世难寻第二。当然他不仅会用毒，更厉害的功夫是解毒，所以江湖中需要他的人总要比敬畏他的人多。

        而在“神剑佛心”水董明左下手的是一位黑衣蒙面人。这蒙面人全身被黑衣黑裤包裹的严严实实，仅露在外的一双眼珠也是漆黑如墨，当然这双眼睛特异之处是锐利如鹰，透出的一股威严凌厉，似一股寒流直触人心底，让人不敢直视。众人从他后背上的那柄有着漆黑刀鞘，漆黑刀把，漆黑刀穗的刀中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江湖四奇侠中的老幺“破魂刀”。“破魂刀”是江湖中最神秘的人物之一，凡江湖同道只知其号，却无人知其姓甚名谁，更不知其来历。他侠踪现身江湖仅有的那么几次，都是随其他三侠一同现身的，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江湖中人从他仅有的几次战绩中给他下了这样的定论：身世十分神秘，让人无从捉摸。身手不凡，武功奇高，在江湖四奇侠中论武功仅次于老大“神剑佛心”。尤其是他那柄标志性的黑刀，出手至奇至辣，凌厉霸气，招招惊魂，故此被江湖同道称之为“破魂刀”。“破魂刀”即是他的人，也是他的招牌、标志、称号、代号、名字，还是他的刀，他的刀法。总之江湖中人一提起江湖四奇侠中的老四，就会想到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破魂刀名字，想到那个神秘而怪异的刀客，及狠辣诡异的刀法。

        这四个人年龄不同，性格各异，有正有邪，行事作风迥然不同，却极为奇异地结成了生死兄弟！这在江湖中也算是奇闻一件，因此江湖朋友们冠之以四奇侠之名，绝非是空穴来风的。

        挨在这位神秘的“破魂刀”左手边的正是以少林方丈大道禅师、丐帮帮主“铁面神掌”吴兵为首的七大门派掌门、武林四大世家家主及武林正道当今名声最响亮，武功最顶巅的高手。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共计僧人三名，道人五名，俗家十人，被江湖人士并称为“三释五道十俗”。在这些掌门身后是各门派中精锐弟子及在江湖中叫得上名号的正派人士，其中“关中大侠”齐进、“鲁南一剑”张松、“霸王枪”杨毅等老一辈的人物赫然在列。

      而在四奇侠的老三“绝命毒医”章伯涛右手边的却是当今黑道最负盛名的人物，江湖人合称为“三怪三帮主，六魔六狂人”。他们是黑道三大帮：青龙帮、江河帮、北冥帮的帮主；情、色、惑、琴、棋、淫等六魔；还有天、地、人三怪以及酒、战、杀、怒、霸、雷六位狂人。

        这等阵势正是当今江湖最强大的阵容。他们有的住天南，有的在海北，有些在塞北大漠远处苦练，有的在深山老林静养，有的在海外仙岛修炼。有些江湖宿耄，平日里在江湖上已经很难见上一面，而今天竟然全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这小小的马耳峰上。他们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的是朋友，有的甚至是不死不休的仇家。而今天竟然全都抛下了个人恩怨，站在了同一个阵营里。能有如此强大的号召力与影响力的人，当今之世除了以“神剑佛心”水师栋为首的江湖四奇侠之外，哪里还有别人具备如此大的能力？

        就算“四海枭龙”古天龙目空一切，自视甚高，看到对方这番阵容，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愣。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个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多年的水董明，竟然有如此大的江湖影响力！这种影响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至尊地位吗？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那个一向行事莽撞的三护法给自己捅了多么大一个娄子。本来在他的计划中，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需要认真一一对付的目标。当然他计划得对付绝对不是真刀真枪的硬干一场，而是有些人需要拉拢，有些人需要利诱，有些人需要教训，有些人需要消灭，等逐一击破之后，江湖一统，便可以唾手可得了！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些人会联合起来攻击天龙帮的可能，在他的预计中，那些一两个帮派联合起来的小规模的进攻还不足为虑，如果有几大门派大规模的进攻，他也会选择先避其锋芒，不会去硬碰硬耗损太大实力。他再也不会想到今天竟然会面临这样的局面。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竟能牵动整个江湖不惜为其舍命一战！他闷声自问：这个貌不起眼、老态龙钟的老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四海枭龙”古天龙领着他的天龙帮高手站在峰顶西侧，祭坛之前排成数列。他眯起双眼，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神剑佛心”水董明，然后从对面一众群侠脸上一一扫过，脑子里盘算着自己身边这些能派上用场的属下，暗自忖度：四大长老与四大护法都可以独当一面，下属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十二堂的堂主亦可一用，另外自己苦训多年的二十四大弟子，今天也勉强能派上用场了。就算己方实力稍微处于劣势，但对方这些人除了“神剑佛心”之外，又有哪个是自己的对手？以现在情形来看，水董明年事已高，况且多年未行走江湖，功夫只怕已经搁置起来，而自己正值筋骨鼎盛时期，不怕应付不了他。只要除去了“神剑佛心”，其他人皆不足虑，己方岂不同样胜券在握？

        想到此处，他的自信心再度膨胀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待我除去水董明之后，其他人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杀刮尽随我意，称雄江湖岂不正在此时？今日如果一战拿下整个江湖，这等英勇战绩，岂不开创千百年来从未有过之奇迹？那时候雄心霸业已成，纵横天下的抱负得酬，方不负我快意平生！

        如此一想，虽面对强敌，再无惧意，他桀骜狂妄的枭雄姿态再度显露出来，以冷傲凌厉的眼神扫视着对面群雄，最后注视着“神剑佛心”水董明，阴恻恻地冷笑道：“水老儿好大的排场啊！对付我古某人竟然邀请了这么多英雄豪杰，承蒙瞧得起啊！荣幸，荣幸！哈哈，哈哈哈……”

        他这话以内力传出，虽然与群侠相隔有些距离，但听来却宛如在耳边一般清晰可闻。特别是最后那声怪笑，笑得十分邪气，如鬼哭魅泣，令人听来十分刺耳，宛如被一根细针从耳鼓直刺进心底一般难受之极。群侠后面有些功力稍浅的，已经面如土色，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眼中露出痛苦惊惧之色。他这招“鬼泣”吼功一经使出，便收到了先声夺人的效果。

        少林方丈大道禅师见古天龙出言示威，不等“神剑佛心”水董明开口，先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声音听来似乎不大，充满慈悲祥和之气，却以佛门绝技“狮子吼”功传送出去，在古天龙“鬼泣”般的笑声刚落未落之际，恰巧压制过去。

        天龙帮众人听来，却似在耳边响起一声炸雷一般，一阵“嗡嗡嗡……”得响声直贯耳膜。这声佛号充满慈悲正义之气，如当头棒喝，涤荡魂灵，天龙帮一众高手似乎心底的邪恶受到重创一般，脸上皆显羞愧难当之色，似乎对自己做过的恶行痛心后悔不已。有几个功力稍低的帮徒已经被震慑的泪流满面。

        大道禅师一招使出，收效显著，遂缓缓说道：“古帮主此言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了。我等此番前来凑热闹，皆是自愿自发，并没有收到水大侠任何邀请。倒是古帮主约战水大侠，竟然倾帮而出，这等阵势却是骇人的很啊！”

        古天龙一招“鬼泣”被大道禅师巧妙的以“狮子吼”功压制，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火气，再听他言语讥讽，哪里还压的住怒气，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说道：“等此间事了，我第一个就去找你们七大门派，新账旧账一起算个明白。”

        大道禅师不卑不亢地说道：“阿弥陀佛，古帮主何必再等日后，我们七大派今天已经齐聚于此，有什么账尽管算来好了。倒是你天龙帮倒行逆施，为祸人间，我们七大门派及所有心怀正义的天下豪杰都不会再袖手旁观，刚好今天就一并了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