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屈能伸,出尔反尔
帝乃错乱其辞曰:“君方到并州。” 胜复曰:“当忝荆州。”……胜退告爽曰:“司马公尸居余气①,形神已离,不足虑矣。”……故爽等不复设备。
——《晋书 · 宣帝纪》
宣王使许允、陈泰解语爽,蒋济亦与书达宣王之旨,又使爽所信殿中校尹大目谓爽,唯免官而已,以洛水为誓。爽信之,罢兵。
——《世说新语》
蒋济曰:“曹真之勋,不可以不祀。”帝不听。
——《晋书司马师 · 宣帝纪》
①尸居余气:像尸体一样躺着,尚存一口气。
司马懿拖死诸葛亮、灭掉公孙渊,使得曹叡对他倚重非常,临终对他和曹爽托孤。这已经是司马懿第二次成为托孤重臣了。其时曹氏势力仍然强劲,司马懿虽有重大功勋但尚未能盖过,曹芳一登基,曹爽便明升暗贬剥夺了司马懿的兵权,司马懿也只好装聋作哑,忍下一时之气。这一忍却也足足忍了十年之久。这十年间,曹爽作威作福,肆意横行,然而却没有多大作为,先后对吴蜀用兵均以失利吿终,而司马懿看似无为,实则积极准备,其子司马师更是暗养死士三千,选僻静之地藏之,以备日后之用。
司马懿被夺权的时候是刚过六旬,十年之后则已经是年登七十的老者,这在古时已经是高寿了。曹爽对司马懿的戒心也随着年月的流逝而减低,趁着李胜前往荆州任职之机,派其试探司马懿一番。然而,这种小把戏怎瞒得过司马懿?正好将计就计,他索性扮作行将就木,指鹿为马一番,错将荆州听成并州,使曹爽及其属下都以为司马懿快死了,行为更加放肆。司马懿也是够忍得的了,常人来说,当时六十岁已经长寿,还不知能活多久,但司马懿一忍再忍,忍到七十岁才出手,加上之前在曹操手下忍着不发挥自己才能,在诸葛亮面前忍得连女人衣服都照样的接受,可谓三国时代的第一能忍之人。
曹爽趁着新年,一家离京去高平陵拜祭祖先顺便围猎。司马懿终于等到了这个良机,纠合一伙对曹爽不满的大臣逼太后下诏废掉曹爽,同时,司马师平时暗养的死士这下派上用场了,迅速将京师封锁。但曹爽此时仍拥着天子曹芳,且有兵在外,败局未定。司马懿便令蒋济陈泰等人劝说曹爽,说如果就范只是免官而已。蒋济本人、陈泰死去的父亲陈群都是曹真(曹爽父亲)的好友,他们虽然知道理亏在曹爽,都愿意帮助司马懿,但却绝不愿意看到曹爽有性命危险,因此司马懿便连他们也骗倒,并通过他们向曹爽传言自己指洛水发誓,保证不伤害曹爽。
曹爽本就无心争权,只求作富家翁,信以为真,解除武装,送还天子。这下好了,曹爽赖以生存的东西都没了,自然是死路—条。司马懿背弃诺言,将曹爽及其亲信全部杀掉。
蒋济——司马懿的亲密同僚,早在219年,二人便一起出谋斗垮关羽,可谓共事三十余年的同事,被司马懿这么一耍,活活气死。
经高平陵一役,司马懿斗倒曹爽,从而攫取魏国政权,为建立大晋天下奠定了基础。
扑杀王凌,巩固政权
凌呼曰:“贾梁道①!王凌是大魏之忠臣,惟尔有神知之。”至项,仰鸩而死。收其余党,皆夷三族,并杀彪。悉录魏诸王公置于邺,命有司监察,不得交关。
——《晋书 · 宣帝纪》
①贾梁道:贾逵,字梁道。曾为敌人所擒,矢志不降后得救,效忠曹魏。
魏国的政策一贯是对曹氏亲族待以严苛的政策,这与曹丕经历了和曹植激烈政治斗争才夺来皇帝宝座有关。曹氏亲族虽为皇族,实与囚犯没有分别,一举一动都遭受监视,动辄都会犯法。因此,司马懿夺权也来得简单,然而,希望力挽狂澜的人总是有的。
王凌是魏国的后起之秀,通过自身的名气、能力逐渐攀上官位的高峰,任职太尉,或许是因为不服司马氏夺权,要为曹氏争回天下;或许是出于自己野心,要做第二个司马懿,便勾结兖州刺史令狐愚,图谋另立曹操的儿子楚王曹彪为皇帝。
王凌诈称吴国进犯,引诱司马懿出兵,司马懿当然识破了他的计策,兵是出了,不过不是去打吴国,而是直指王凌。面对如此老奸巨滑的对手,王凌竟然毫无对策,乖乖就擒。被押送京师途中,他只能对着贾逵的庙哭诉,随后服毒自杀。
王凌的谋反恰好给司马懿机会来巩固刚刚夺来的政权,他根本无须考究曹彪是否也有同谋,就以谋反罪名杀掉曹彪,还以此为借口,将一众曹氏亲族拘禁于邺城,一举一动都在司马懿眼皮底下了。邺城,这个曾是曹操建立公国、王国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司马氏监视和软禁曹氏皇族的地方。
处心积虑,窃国篡位
六月,帝寝疾,梦贾逵、王凌为祟,甚恶之。秋八月戊寅,崩于京师,时年七十三。
——《晋书 · 宣帝纪》
故晋明掩面,耻欺伪以成功;石勒肆言,笑奸回以定业。
——李世民
然而,或许王凌的这次谋反真的是另有冤情吧,司马懿杀人无数,却唯独于此次心怀内疚,梦见贾逵和王凌,两个月后竟死于京师。
尽管后人常说司马懿做了很多准备图谋篡位的事情,但终其一生,却从未对大魏皇帝不敬,尚能以曹氏忠臣自居。对于魏国的建立和巩固,司马懿建树良多,即使是曹操时代,忍隐不发的司马懿也出了不少计谋。曹丕时代,司马懿如同萧何一般辅佐之。到了曹叡时代,则东征西战。可谓出将入相,也是一个全能的人才。每次遇到挫折,司马懿均能痛定思痛,关键时候来个反击,使对方遭受致命打击,对付诸葛亮和曹爽均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