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三联的匆匆过客

浙大门口有一家三联书店。

这家书店本来有上下两间，大约因为租金或者效益的原因，下层开了音像店，碟片都很正宗。但有一样常常令我捂紧钱包，贵。浏览一圈上楼，楼上才是书店。

楼梯是木制的，窄。墙上挂着一些木版画和一些与邹韬奋先生相属的资料拓片。人不多，木楼梯走过时吱吱作响，显得有些寂静。在杭州这样的大都市中，这吱吱声便是夏天的薄荷，是冰镇的酸梅汤。

三联的店员都很文静。上楼之后便看见收银台，小姑娘往往微笑着，算是打个招呼。放眼望去，全是书，书架有高有低，你尽管去看，没有人打扰你。

店里有许多可坐的地方，来这儿的人随意地靠着书架或席地坐着阅读。顾客不多，店不大也就显得宽敞。店里开着空调，窗户关着，外面的嘈杂声便都隔开。靠近书库的地方，有几张桌子和椅子，硬木的，红色，还有茶，不过要五块钱一杯，你可以喝一天。我很少看见有人坐在那儿喝茶看书。

店里的书很好，有许多是以前慕名而无处可觅的，现在看到了，便如见到苦苦思恋的情人。捧在手上，慢慢地翻阅，犹如“执子之手”。找一个角落，一点一点蚕食我一日的光阴。读书入境，物我两忘。

去的多了，我发现像我这样的人居多。到三联来免费享受他们的空调，免费享受他们的安静，走的时候两手空空，而人家的书被我们读了一遍。弄乱的书还得人家重新整理，我没见他们烦过。

三联的书没有便宜的，它质量好，纸张、内容都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一点儿都不稀奇。

外边的书店里有时也能买到三联的书，但大多不成套，而且许多好的东西外边人家根本就不进。印数少，读者少，质量好，销路也就差了。经济效益至上的年代，谁愿意做赔钱的生意？书这个行业，恐怕就三联了。

因为贵，三联的书我通常是不买的。一本书有时就是一个星期的饭钱。我不舍得三联的书，然而我不敢下决心把它搬到我的书桌前。读书人对书的占有欲望有时就是一种魔怔。但凡占有欲大都如此。

离开三联的时候往往都得忍着心中的痛，是和恋人分别的那种。有时明显觉得那就是永别。谁知道我下次来的时候，她还在不在老地方等我。

走出门去，到五元书店淘书，是我和张寒、广通一致的想法。

五元书店不是没有好书，但不多。这儿便宜，往往一本原标价几十元的书只卖五元。有些书旧点儿，有的却是全新。大多是正版。即使卖五元，书店还是有的赚。我时常纳闷：书价怎么就忽悠的那么高呢？

五元店在体育场路有三家，家家生意红火。他们把自己的书店称为图书超市。第一家开出的时候，人很闹猛，到处都是书，到处都是人，空调有时开，有时关。夏天便热得难受。选了书拿去付钱，别再跟人讨价还价。通常他们会给你两个不还价的理由，一是书已经这么便宜了，二是他们也在为别人打工。去的多了，就知道这两条理由都站不住脚，但还价是没有下文的，她们会烦你，虽然是笑着的。

五元店也不能经常去。每次一袋书扛回来，虽然每本都是便宜的，多了也不是个小数目。除此之外的原因是他们的书更新得慢，有很多不合口味。

在五元店里买书有时像打仗，有时就像在菜市场里买菜。

书买回来，坐在桌前、躺在床上阅读时，就又想起三联来。然而，我于三联而言，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三联于我而言，一直都像是一个纯洁的梦。对于三联的情感就像老鼠对大米的那种单相思。我是爱三联的，而三联未必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