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津湖——冰封的血与歌】之三:13961-自由女神的哭泣

长津湖战役中,美陆战1师遭到重创,伤亡减员共计13961人,是这支王牌部队从未有过的损失,即使在太平洋战争最残酷的登陆战役中也未曾有过。官兵的信心和斗志因此受到了极大地挫伤。

陆战1师在兴南港登船撤退

当他们在兴南港登船的时候,熟悉这支部队的记者大吃一惊,因为眼前的部队不再是那支傲气十足的王牌军,而是一群毫无生气的“幽灵”。

最后的感恩节

1950年11月21日,美步兵第7师先头部队17团抵达鸭绿江边的惠山镇,与中国隔江相望。《纽约时报》说:“民主的力量正在冲刷残余的抵抗。”美国上下都弥漫着“自由”与“胜利”的喜悦,似乎一切变得非常顺利。

美军牢牢掌握着制空权,向前线部队源源不断地空投补给。

当志愿军第9兵团的战士们啃着冰块一样的土豆,咀嚼冰雪止渴的时候,美国空军却给陆战1师送来了感恩节大餐。

BILL MILLS U.S. MARINE CORPS

“他们尽最大的努力分发那些食物,在那种条件下,令人难忘。有火鸡、百果馅饼、南瓜饼、蔓越莓,所有的一切。”BILL MILLS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时说,“我告诉你,火鸡是凉的,但厨师尽了全力,因为这是感恩节。我们确实乐观地认为战争即将结束,也许乐观本身就是一种感谢。”

麦克阿瑟告诉部队和指挥官,朝鲜战争的根本目标是在韩国政府的控制下,统一朝鲜半岛,这个目标将很快实现,并希望士兵们能在圣诞节之前回家。所以,麦克阿瑟的口号是“到达鸭绿江,征服全朝鲜”。所有人都认为胜利就在眼前,他们已经赢得了这场战争。

JOHN EDWARD GRAY U.S. ARMY

“晚上温度降到零下25度,从满洲吹来的西北风风速有15到20英里,但我们仍然很振作,乐观地想,我们不需要忍受太久,也许他们(指挥官)是对的,也许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庆祝感恩节的陆战1师士兵

庆祝感恩节的陆战1师士兵

前进 是溃败的开始

陆战1师师长史密斯作战经验丰富,他在对待东线向北推进的问题上与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有着不同的看法。特别是在经历黄草岭战役之后,他变得更加谨慎。他命令部队提高警惕,缓慢前进。从黄草岭前进到下碣隅里用了将近10天,从下碣隅里再到柳潭里又用去了整整一周。

JOHN EDWARD GRAY回忆说:

“对我们来说,这真的很危险。因为主要路线是一条牛车道,仅此而已。通常只有一车道,沿着山坡的一侧,一边是大山坡,另一边是悬崖。”

陆战1师行军路况

短兵相接

部队主要分成三部分,分别驻扎下碣隅里、柳潭里和新兴里。11月27日晚上,正当士兵们准备睡觉,为了第二天的进攻养足精神时,阵地四周响起了令人胆寒的冲锋号!

你还记得冲锋号的声音吗?脑子里是不是有画面了?

JACK HAFFEMAN U.S. MARINE CORPS

“在向鸭绿江发起大规模进攻前的最后一夜,都在准备睡觉。山顶上有棵树,一棵长者松树枝的大树,我用挖战壕的工具弄下一些枝丫,铺在地上把睡袋放上面,我要好好休息一晚,就听见砰、砰、砰(信号枪的声音)……”

JUAN BALLEZA U.S. MARINE CORPS

“响亮而刺耳的声音,号角的声音。我们发射了照明弹,在我们面前,能看到的就是中国人向我们冲来,很多人。我们在防御位置设置了火力阵地,应对进攻。”“突然来了一大堆中国人,他们穿着缝制的制服,沿着山谷向我们冲来。我朝离我最近的那个开了枪,他倒下之前,我不得不向他开了两枪。”

JOHN PARKINSON U.S. MARINE CORPS

“太可怕了,你知道你可能会死,但是你想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我们用所有的武器,M1、卡宾枪,只要你能让它开火,还有我们的机枪。他们冲下来时,这里防守坚固,你不必去找他们在哪里。但是,他们在你背后,在你面前,在你周围,还在你们中间……

BOB BOULDEN U.S. MARINE CORPS

“有时他们离你6到8英尺远(约2-3米),之前你甚至不知道他们就在那里,这时你只能用刺刀或者拿步枪当棍棒。”

习惯了在飞机坦克和火炮的掩护下进行战斗的陆战1师明显不适应志愿军这种近乎“自杀式”的近身战,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第一次战斗逐渐平息后,为了振作军心严重动摇的陆军部队,阿尔蒙德乘坐直升机来到长津湖东线的新兴里——“北极熊团”所在地。

“北极熊团”唐纳德˙费思中校

唐纳德˙费思中校试图说服阿尔蒙德:“将军,我们遇到了大麻烦,我们抓到了两个不同师的中国士兵,这说明周围至少有两个师的兵力。将军,我们要怎么做?我们只能勉强抵挡住他们,但我们需要帮助。”

但是阿尔蒙德却说:“你是什么意思?你会让几个中国洗衣工阻止你吗?进攻要继续!”

骄傲自大是阿尔蒙德和麦克阿瑟共同的弱点。

美国曾有战争史学家作过这样的评价:

“毛(毛泽东)知道他的军队和美军相比,坦克、火炮和空中力量差太多,但他通过试探麦克阿瑟,发现一个弱点,11月初他派出一支精干小队,朝美军沿线进攻,然后把队伍拉回来,看起来就像完全撤退,麦克阿瑟却命令全速前进,这成为战略的一部分,诱使美军进一步进入北朝鲜,最终包围他们。”

不计生死 才是真正的恐惧

DR.STANLEY WOLF U.S. NAVY

DR.STANLEY WOLF在口述新兴里战斗的经历时,仍然能看出他脸上惊恐的表情:“迫击炮弹呼啸着落下来,然后你会听到爆炸声和尖叫,有人被击中了。中国人一直在冲过来,冲过来,冲过来,我们很害怕。

RICHARD CAREY U.S. MARINE CORPS

在RICHARD CAREY 的回忆中,我们还能看到当时志愿军的战斗方式:

他们能压倒我们的唯一方式,是用数倍的人数。第一波都会有武器,第二波不都有武器,他们会拿起第一波的武器,第三波是拿着冲锋枪的政工人员,没有人退缩。

“有颗迫击炮弹直接打进洞里,我飞到空中又落在地上,环顾四周,我想,嘿,有个可怜的家伙掉了条腿!我站起来,又趴倒在地。我往下看,那倒霉的家伙就是我,是我的右腿从膝盖处炸飞了。”

“上帝,别让我死!”JOHN PARKINSON已经泣不成声,“别在远离家乡的这里,我只想多看一次太阳升起,再给我一天……”

DR.STANLEY WOLF作为一名战地医生,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暴露在极端寒冷下,所有事情都变得复杂起来。他们停止出血,因为伤口冻结。他们送到这里时我们照看他们,解冻时他们开始出血。你尽力抢救,做完后,你就要马上去处理下一个伤员。”

随着新兴里战斗的继续,唐纳德˙费思中校失去了联系,地面部队越来越焦虑,而中国军队的数量还在增加。弹药、汽油和食物几乎耗尽,空军向北极熊团又空投了错误的物资,50口径的重机枪却投了40口径的子弹,让美军士兵更感绝望。有人试图鼓励他们,称坦克编队正在向新兴里突破,但连续几天,士兵们也没有听到坦克炮击的声音。直到有一天,一架直升机载着第七师师长降落在新兴里狭小的防卫圈。士兵们恢复了一点信心,以为增援就在路上,却得到了一个坏消息:你们得不到任何帮助,你们必须自己打通出路。

在失去空中补给和地面增援的情况下,北极熊团至此团灭。

败局已定

当麦克阿瑟离开东京总部去评估损失时,他似乎失去了以往特有的自信。朝鲜战场发生的变化让他震惊,这不在他的计算范围内。中国军队在不到72小时的时间内重新绘制了作战地图,而麦克阿瑟的军队却在东西两线败退,不仅没有完成既定计划,还把大量武器装备和物质留给了志愿军。尤其是长津湖地区的陆战1师,在某些点位,志愿军与美军的数量比达到10:1,陆战1师有被全歼的巨大风险。

SAM FOLSOM U.S. MARINE CORPS

“我看着他走下飞机,那时他心神不宁。他在打赢一场战争,快结束了,却突然输掉了。对我来说,他那一刻像是一个受挫和焦虑的老人。

心神不宁的麦克阿瑟

美国各大报纸都在报导“北极熊团”被歼灭的消息。

“我妻子不知道任何细节,但标题又大又宽:第31步兵团被歼灭。”

“我父亲收藏简报,看到陆战队被歼灭的消息,整个军团被困,孤立无援,报纸上说我们已经没有了希望。”

“我妻子在亚利桑那战舰上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她想她可能会失去我。”

“我的祖母一直在收听广播,当时有个很著名的主持人说:如果儿子或者丈夫在陆战1师,为他们祷告吧,可能已经失去他们了。”

……

在此期间,杜鲁门总统的安全顾问们一直努力接受一个新的现实,他们彼此承认,美国缺乏资源在韩国进行长期战争击败中国人,而苏联正利用美国在朝鲜自顾不暇的空档,大举席卷西欧。因此,他们最大的希望,是在朝鲜半岛某个地方画条线,支撑下来,然后交给韩国人,再体面地撤出。但五角大楼的官员认为,他们不确定是否有足够的军队来支撑任何防线。

驻扎朝鲜的美军部队没有从华盛顿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示,五角大楼让他们放弃朝鲜东北部,并安全撤出陆战1师。

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个简单的任务,史密斯要将新兴里和柳潭里的军队后撤,转移到下碣隅里,再通过那条狭窄的牛车道将军队转移到日本海,全程共计78英里,路上还有成千上万的中国士兵。

地狱之旅

柳潭里撤退

12月1日,柳潭里的陆战1师开始南撤,他们扔掉了很多武器以及用不到的物资,尽量轻装。

此时,美军仍掌握着制空权。空军飞行员来自连浦机场,海军飞行员来自日本海的航空母舰,他们的任务是设法让志愿军减员,让志愿军无法发挥人数优势。美军进行了无数次的空中支援,进行低空打击,或者投放凝固汽油弹。

美军投放凝固汽油弹

MANERT KENNEDY U.S. MARINE CORPS

凝固汽油弹击中敌人,他们的身体被焚烧,皮肤破裂,你可以看到黄色的脂肪,还有那些气味,直到今天我都无法摆脱。

JOHN EDWARD GRAY回忆:“伤员在到达下碣隅里之前,必须靠卡车运载,运载他们的唯一方式是把担架叠成三层。我们不得不留下阵亡者,只能把他们堆成一堆。我们剥下他们的衣服给伤员取暖,在他们身上搜索弹药。很怪诞,但真的是这样。很可怕,像噩梦一样。”

JOHN PARKINSON在回忆时说:

“我们在路上,整个队伍都停下来了。我问,队伍为什么一动不动?有人回答,路上全是俘虏。然后我继续前进,走到那里。我发疯了,我看到这些俘虏,我没意识到他们已经受伤,我反拿着M1步枪,开始向他们挥舞,让开道!让开道!他们在翻滚,这些家伙没腿没胳膊,身体被炸开,他们的脚变成黑色,带着冰霜。我说上帝啊,我在干什么!”

“我们到了希望能和坦克汇合的地方,发现他们已经离开,我们的希望破灭了。我们以为自己站到了球门线上,可事实上,对不起,你们还在50码线,你们还有4英里要走。”

“我经历过二战的很多次战斗,可从没见过美国军队像这样遭难。我们要艰难地越过冰湖,恐惧中我丢掉了头盔,丢掉了指南针。我跌倒了无数次,受伤的大腿让我备受折磨,我告诉旁边的人,把我留下吧,我没法再走了,我完了。”

柳潭里的陆战1师在付出惨痛代价后撤回下碣隅里,但地狱之旅还没有结束。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一脸茫然。

下碣隅里撤退

对美军来说,长津湖战役的一个奇迹,是他们用C47运输机载了4500名伤员离开战场。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很多伤势严重、救治无望的士兵被留了下来,任其自生自灭。

JOHN Y. LEE REPUBLIC OF KOREA ARMY

“医生必须证明,伤员的伤情已经严重到必须乘坐飞机,所以医生的主要工作就是区分这些伤员谁将用飞机送走,谁将乘坐卡车。”

DR.STANLEY WOLF就曾亲历过:

“我清楚地记得一个人,他的头被击中,大脑漏了出来,如果在南韩或者其他情况下,我们会送他去医院,他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有机会活下来。另一个人,胸部受伤,他的胸口有个弹孔,空气进进出出。我们知道这个人肯定能活下来,如果把他送到日本的话。但是,我们给他盖上了衣服,打了吗啡止痛,把他放在了一边,让他在一旁死去。这是个恐怖的想法,但我们做了,我们就是这样做的。”

陆战1师士兵尸体

看到这里,精美们应该清楚了,美国大片并不是真实的,这种文化输出往往会给我们造成错觉,认为战场上的美军都像电影里一样那么富有人道主义精神。

但事实上,战争不会给你闪耀人性的机会。

就拿《拯救大兵瑞恩》来说,精美们好评如潮,对美军宁愿牺牲一支小分队去拯救一个普通士兵而大加赞赏。但史实却是:没有人去救瑞恩,他只不过是被提前送回了家。

朝鲜战争改变了美国

当陆战1师撤退的时候,美国国务院和国防部,正在讨论如何让美国永远成为世界警察,任何共产主义抬头的地方,必须准备进攻。

陆战1师的失败,说服了美国政府,他们必须花更多的钱,并做出更大的牺牲。因为在韩国变热的冷战,在其他地方也可能变热。因此,美国历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构建国家安全状态,在国外建立军事基地,美国历史上第一次大型常备军队,起因都源自1950年12月。

写在最后

第三篇属于纪实性质,就不写感言了,看就好。

我只想告诉精美们,不要活在你美爹的神话里,看看你手机里新冠疫苗的注射记录,回忆一下做了N次核酸检测的情景,多了解一些中国政府和企业遭受的打压。我无法阻止你不爱这个国家,但是请你把嘴闭上,别吃着中国的饭,砸着中国的碗。

正文参考资料包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冰血长津湖》、《长津湖战役纪实》、《美国历史-长津湖战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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