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整个童年,有两件事是刻骨铭心的,一件是放牛,一件就是砍柴。八十年代出生的孩子,对于放牛和砍柴也许不会陌生,对于我来说,更是再熟悉不过了,放牛和砍柴生活在我的童年里几乎持续了十年,而这十年又是我童年最珍贵的十年,因此在这里回忆起来的时候感慨颇多。
其实,相比之下,砍柴比放牛要辛苦得多,记忆也就多了很多。我童年的那个年代,生活还比较原始,虽然家家户户都有电,但是那个时候烧水做饭还是要靠柴火,因此,砍柴对于我们孩子来说是必修课。我们家除了日常烧水做饭之外,母亲还天天做点豆腐的买卖,因此家里需要的柴火特别多,我砍柴的日子也比别家的孩子多。
村庄四面环山,山上又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按道理砍柴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一件难事,但是,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是用柴火,而且基本上家家户户每天都去山上砍柴,所以这样一天天下来,山上的柴火也被我们砍得差不多了。
我砍柴的生活,比放牛要晚,大概是二三年级的时候,我的肩膀开始逐渐硬朗起来了,只要不用去放牛,我的母亲或者姐姐哥哥就会带我去上山砍柴。刚开始的时候,我对砍柴还比较感兴趣,觉得上山挺好玩的,山上有很多野花野果,还有很多野生的小动物,这些东西都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那个时候我都不是去砍柴的,而是跟着父母或者姐姐哥哥去山上玩的,玩得差不多了他们就会绑一担很轻的柴火给我。等我逐渐长大了之后,很多时候我要自己上山砍柴了,我就逐渐厌倦了起来。
我记得,到了我读三四年级以后,每天下午下课回到家,我的第一任务就是找邻居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约了一起上山砍柴。那时候我们都对砍柴比较厌倦的,但是又不得不去,我们一伙人,去到山上,第一任务不是砍柴,而是坐在一起玩或者聊天,有时候玩着玩着到快天黑了,才想起了没有开始砍柴,于是急急忙忙的砍一担小小的柴,挑回家里欺骗父母滥竽充数了。这当然是要被父母骂的,因为我们的父母都知道,我们砍的一担柴能烧几天,这在父母的心里都有个数,不过当然有时候也能蒙混过关,毕竟父母也理解我们小孩子贪玩,不跟我们计较。
砍柴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是很辛苦的一件活儿,假如有伴去砍柴,我们还不至于很不情愿,毕竟我们都是懂事的孩子。但是,有时候我们去山上砍柴,怎么也找不到伴一起去,每天,总有一些孩子要去忙其他的事情,他们就不用去砍柴。而我家里天天要做豆腐的买卖,柴火需求很多必须未雨绸缪,因此除了下雨,我几乎每天都要去山上砍柴的,就是找不到伴,我也要自己去。一个人去山上砍柴,是要考量一个人的胆量的,因为山上除了有很多飞禽走兽之外,还有很多坟墓,有些坟墓被挖空了,棺材就裸露在坟墓的周围,看了让人怪可怕的。每次我自己去山上砍柴的时候,我都不敢到太远的山上去,因为越远的山越偏僻幽静,而我又不由自主的会想去那些坟墓和棺材,这样简直把我吓得小心脏都不敢跳动。
砍柴的记忆,大多都是苦的,因为等我好不容易砍好一担柴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了,这个时候还要从遥远的山上把它挑回家,这是一件考验人的事情。我到六年级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很瘦小,但是也可以挑到八十斤左右了,所以每天下课回来,我都能够砍一担八十斤左右的柴火回家,我的邻居们每次看到我砍柴回来,总会夸奖我几句,说我是村里最懂事的孩子什么的,也许这就是对我最好的安慰了。
砍柴的生活,除了苦当然也有乐。有时候我们一群孩子上山砍柴,我们会在山脚下的田野或者山上玩游戏,像捉迷藏,挖地道等等,特别是周末的时候,我们有时会玩上一整天,我们还会去捣马蜂窝、掏鸟窝等等,这些都是很珍贵的回忆。
不过,上得山多终遇虎,我们上山砍柴,最怕的就是不小心砍到马蜂窝了,很多马蜂窝都很隐秘,我们砍柴的时候会不小心碰到,假如我们砍到马蜂窝,马蜂就会蜂拥而出,追着我们往身上蛰。有一次我为了爬上一棵高高的松树砍一些干的枝桠,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一只马蜂,追着在我的头上猛蛰,我赶紧的从树上爬下来,但是它仍然死追着我,最后我迫不得已从树的半中央跳下来,才逃过了它的追逐,这只马蜂在我的头四周蛰了四五下,害得我的整个头都肿了好几天,为此,我几乎一个星期不敢去学校上课。
我的童年生涯,除了读书,放牛和砍柴几乎占去了我的大部分闲暇时间,我初中毕业后,就是去县城读书了,每年寒暑假回来还要每天上山砍柴,直到我上了高三,因为学习忙而没有寒暑假了,我的砍柴生活才慢慢的结束。因此,我说十年砍柴生活一点也不夸张,十年砍柴这四个字隐含了很多的辛酸,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我也只能想起一些零星的回忆了。现在,村庄的人早就不用柴火了,我也有好几年没有去过村庄的山上,我开始怀念故乡的山,怀念那一段砍柴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