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衣少女提剑站于山头,身旁站着一青衣女子 林下风致,盈盈的眉目间透露着一丝霸气。
“师姐,这招叫…叫…”
“这招叫做一剑霜寒十四洲”
“不会没关系,师姐手把手教你”
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少年目光如电,穿破虚空,身形猛然跃起,如同从高峰上凌空扑杀而下,只见剑光一闪,对面的巨石上被划出一道深三寸,长三尺的可怕剑痕,干净利落,飘逸凌厉。
她照做,大喝一声,突然剑铿锵一下,掉在了地上,啥事都没有发生。
师姐扶额长叹。
“呜呜呜,没意思,根本耍不动,你们都有自己的剑,只有我没有,一把破铁剑,怎么练成绝世高手嘛!”
“剑固然重要,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剑法大成,那手里就算是个木剑,也所向披靡!”
“练剑,最重要的是气,以气御剑,可分金断石。气转三千,方可剑化万千,凝虚化实,剑破长空,定能万剑伏魔!”
师姐说了一大堆,但小师妹却睡着了,趴在地上跟个蛤蟆一样。
“起来!不要偷懒!”
就在白昼和黑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又再次浮现出来。
“小师妹,看好了,这招叫做满堂花醉三千客”
她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时光匆匆掠过数载,少年负剑走马,悬酒壶,拎桃花,恣意潇洒。
“芸儿,芸儿,带着妹妹走,快点,带着妹妹走……”
忽有一天,师门为护平民沦陷,师傅的声音不停在她的耳边回荡,她张开眼,发现自己的师傅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师门已经围了不少敌人,很多人还在厮杀,但是已经算是强弩之末,血染红了师门,小师妹紧紧扯着她的衣袖,瑟瑟发抖,眼泪汪汪的看着姐姐,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师傅的尸体旁边躺着两个死去的敌人,看来是师傅跟他们同归于尽,换来她们逃跑的机会。
小师妹缩她怀里,看着师傅的尸体捂着嘴巴,眼泪不停往外挤。
没有时间想太多,她牵起妹妹,直接朝窗口走去,想夺窗而逃,但是这时候砰的一声,一人猛然一脚踢在了她的胸口上,她哀嚎一声,连同师妹摔倒在地。
大战过后的她,实在没有力气与敌相抗。
“这里发现天门余孽。”那个人大喊了一声,顿时很多人都围了过来,抵抗的同门已经尽数被杀,只剩下这一对师姐妹。
雷暴大吼,倾盆大雨,她牵着小师妹,不停往反方向奔跑着,两人的衣服上都沾满了鲜血,雨水模糊了她们的双眼,可她们也没有功夫去擦,宛如丧家之犬,不断逃奔着。
由于大雨,路上很是泥泞,她顾不得这些,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潭,不停狂奔着。
可是跑得太快了,路上泥潭又多,突然一个身体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小师妹惨叫一声,被她甩了出去。
“对不起,小师妹,对不起!”她爬了出去,迅速将小师妹揽入了怀中,“都怪我,都怪我,太弱了!”
她绝望了,抱着小师妹痛哭了起来,她一身的泥巴,浑身脏兮兮的,不过雨水很大,没一会就将那些泥巴冲刷干净了,她清秀的脸,却变得无比苍白。
“没关系的师姐,禾儿不怕!”小师妹拂去了她发丝上的水珠,她看着懂事的小师妹,嚎啕大哭了出来,绝望又不甘,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带着小师妹活下来,她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师门的所有人,自己太没用了!
重伤的她被一脚踢翻,直接滚在地上,模糊中,她拽住了一人的裤脚哀求着,不要杀她妹妹,她憋着最后一口气,毫无尊严的求饶,只想让她的小师妹活下来。
另一边,那些亡命之徒放出了天门封印了几百年的魔物。想以此危害人间,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魔物借着她虚弱,直接附身在她身上,想借此夺舍她的身体。
她只觉得有一个东西钻入了她的身体夺舍了她的灵魂,她渐渐缺氧,好像不疼了,但眼前有些黑,她什么都看不见,血从口中喷出,只觉得眼有些模糊,意识在渐渐失去,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那师傅那句话:芸儿,带妹妹走,快走!”
她突然从地面上猛然站起,如同野兽一样身子微弓,双手下垂,声音重音,就跟两个人说话一样,一个黑影忽左忽右的出现在她身边,但却又看不清。身体已由不得她操控,她捡起利刃,剑指人群,万夫莫敌。
双眼猩红,她向前走去,暴戾的气息涌上心头,不断的厮杀着,像噬血的恶魔贪婪地饮着胜利的血,嚣张至极。直到所有人都倒在地上,或许正是因果循环,那些亡命之徒怎么也想不到,放出来的魔物却先杀了他们自己。
直到所有敌人倒下,小师妹挣扎着跑过去想扑到她怀里,却被她一掌打了出去,小师妹落地之后,那些名门正派赶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们瞬间明白了一切。举剑朝着师姐杀去。
待她醒来,她疯了似的冲进去,想要拼尽全力阻止她,本想要求得天下原谅给师姐一条生路,可她却看到了满地的鲜血和尸骨。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扯住了她的衣裙。
“杀了她,她已经不是你师姐,她现在重伤,快趁机杀了她,否则会天下大乱的,你是天门中人,不可徇私,要记得肩上的责任。”
她提起剑,向着血海冲去,走到她身旁,看到她青色纱衣上遭到长剑的切割,尽是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的剑抵在师姐的脖子上,她僵住了,但没有说话,她咬紧了牙关,不去看那一张跟师姐一模一样的脸。
她握剑的力度越来越大,剑在抖,眉头皱成了一团,双腮鼓着。
“师姐,我从未忘记你从我入门起就教我的这剑法,我也从未忘记你看见我学会时那高兴骄傲的表情。可是我没用,我一点用都没有我连保护你的资格都没有 让你被魔物所害,师姐,再看一次我挥舞这剑法吧。一剑霜寒十四洲!”
银光乍起,矫若飞龙,似水波荡漾,如火树银花,像蛇一样,遍地游走,如鹰一般,翻飞翱翔,剑光所掠之处,寸寸寒霜。
用了一个月教会师妹的那招“一剑霜寒十四洲”终究是用到了她身上,藏青色长剑穿透了她的心口,体内的魔物化为黑烟尽数散去,她恢复了神智,那双温柔明亮的眸渐渐暗了下去,她嗫嚅几声,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万千话语化成了一句
“师妹,学的不错。”
她温柔的双眸永远消散在那一夜,只有蔓延的鲜血与雨夜交织为伴,她死在了一手养大的小师妹手里,她笑了,她一身傲骨浩然正气,怎能被魔物夺舍身体犯下杀孽。她的小师妹长大了,也活下来了。体内的鲜血流干,她笑着陨落了,化为漫天血雨中的那抹殷红。
小师妹举起剑,也笑了
“师姐,满堂花醉三千客,我也学会了。”
说罢,白衣少年一剑斩出,如雪莲迎风绽放,缥渺无迹,漫天的雨滴仿佛都要被斩成两半,突然,剑锋一转,她刺向了自己的脖颈,血液溅出与雨水融为一体,她随之倒在师姐身旁,漫天血雨中,又多了一抹殷红。
天门,无一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