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节,也就是林彪逃苏联的那年,村东头马家在北京当兵的大儿子回来结婚,新媳妇是镇上王家的姑娘,她嫁到俺村就如银环嫁到朝阳沟一样轰动全村,大姑娘小媳妇都去马家看看新媳妇长得啥模样。在我的眼里,她那长相和村里的其它姑娘就是太不一样,就像墙上贴的美女画一样洋气。10多年后,电影演员潘虹出了名,村里人都说潘虹咋像马家的媳妇,这当然是后话。
过完春节,我报名上小学一年级,让我意外的是这位马家新媳妇竟然当上了我的首任语文老师,我小学读了五年,她做了我三年的班主任。
现在看来,我的这位王老师学问不算大,我猜想最多是初中毕业,我现在念文件读的错别字大都是她亲口教给我的,让我终生难改,诸如把“不屑一顾”念成“不(消)一顾”,把“遏制”念成“揭制”。但这不影响我们班的学生们喜欢她,因为爱美之心从小有之,在她身上看到不一样的风景,闻到不一样的味道。在懵懂少年时代能遇上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当老师,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我上小学的那会,没有自动卷笔刀,铅笔都是用小刀子削的。语文作业就是每天用铅笔在本上写生字,因为我削铅笔不得要领又烦细磨,笔芯粗而短,所以写出来的字巨大无比,老是从方格中窜出来,不是露头就是漏脚,王女老师把我喊到她跟前说:你的手咋给脚一样笨,写的字老少几辈,一页小字画的像个老包脸样,你来看看 xx 女生写的字。
我一看女生写的就像绣的花一样干净整洁,自愧不如,于是低着头站在她面前不吭气。因为是夏天我光着脊背,又刚吃了一肚子西瓜,小肚子挺的老远,她顺手捏着我的肚皮,揪的老高,那感觉我现在还记忆犹新,真叫个疼。
上小学三年级时,因为作业没有写完,被王老师留在学校,不准回家吃中午饭。我一听还挺高兴,便动员几个玩伴要留下来打朴克牌,不让回家正好。没想到女老师回家后,怕我饿坏了,又抱着孩子返回学校。她走进教室看见我们几个玩的正欢,她气的柳眉杏眼变了样,又无可奈何把我从教室撵回家了。
还有一次,王老师点名让我上讲台在黑板上黙写生字,她提一个字我不会写,又提一个我还是不会写,她气的用手扯住我的帽沿子扯来扯去,没想到竟然把我的帽沿子扯下来了,我的八角帽瞬间成了地主的瓜皮帽,我的头摇了半天没停下来,全班学生都笑我。
下课后,她把我的瓜皮帽给我要走了,用针线把帽沿子又给我 liao 上了,针角比原来还细,这大概是怕我回家没法交待。
在我上初中时,王老师随军到北京了,从此再没有听到她的音信,不知她现在如何?40多年过去了,大概变成王老太太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