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这片中学的操场上,夏日晚风习习,送来了松木的味道。学校主干道旁的几棵老松树被人放倒,树干锯得七零八落,投降似的四处散落着。
现在操场的中间是软软的如同细沙材质的路面,四周是软软的橡胶跑道。和记忆中的不完全一样,过去的操场却真是草场,杂草很多,操场的边缘是一条小水沟,下午体育课足够无聊的时候甚至可以偷跑去钓几只小龙虾。春季,青草刚冒尖的时候,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洞口,那些洞口圆溜溜的,用一棵青草叶便如同钓鱼似的可以将一只白虫钓出来。最喜欢的课是早晨最后一节体育课,过去的体育课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多吸引人的,但是默认的提前十分钟的下课让人感激不尽,百米冲刺的最好成绩不在体育比赛,而是奔向食堂的操场上,每个人都奋力地向前冲,铁勺在空饭盒中来回撞击的声音形成巨大的声响,仿佛打仗一样。如果晚了,可能意味着打不到饭了,很可能只剩下厚厚的锅巴,甚至有时候连锅巴也吃不到。有的时候人的羞愧产生于别人有而己无的状态,不是说奢侈品,而是基本的必需的东西。
操场旁,有一面教室的山墙,那个墙在初二的下半年的时候轻松地撬动了许多人的未来轨迹,一张红色的大纸宣告了哪些同学可以读更好的快班,哪些同学只能读慢班。在小小的年纪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对于未来的慌张。就在昨日还在一起泥里玩的小伙伴,从此沿着不同的人生期待走下去了。
初三毕业的最后一次的集合也是在操场上,这世界仿佛总有人最快地知道被保密的消息,他比你更早一步知道你的将来。他们在操场上大声宣布别人的事情,谁谁谁考上了什么学校。一起班级关系好的同学,知道你考上还不错的学校甚至比你还高兴,勾住你的脖子然后照例又和你“扭打”了一,算是某种小小的庆祝的仪式。
二十多年后再回到这片操场上,走着,想起过去的林林种种,风吹落叶起,突然心里想到了那句诗。“人生到处知何似,以似飞鸿踏雪泥”。这让人有点感悟,来弹指一挥间,也并不是那么夸张。
走到升旗的领操台旁,又突然想起,小时候伙伴恶作剧地把自己的外号刻那棵梧桐上,树还老老实实的地呆再那里,那刻字的疤痕早已去无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