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鹭
原以为只是一场梦的时间，一切就都会回来，可后来我发现，我们之间不再是一场梦的距离，只因一个转身，就是一辈子。
1
2010年中考在即，我所在的乡镇中学生源异常艰难，我成绩一般，只能勉强上个普高，不仅我一个，我们所有三平台的学生能考上重点高中的屈指可数。
在这样不被重视的环境下，十五六岁的我们过上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
早恋、睡觉、打游戏，成为我们三平台的标签，那个夏天，不知道是不是快要“解放”的缘故，我们班五十多个学生，居然有十几对同班恋。
在朦朦胧胧的旧梦里，我竟也期待自己和其她女孩子一样做一场梦。
机缘巧合，他成功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他绰号“飞机”，长相一般，喜欢他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有一天上课我刚好回头的时候，我们四目相对，然后他就烙在我的心底了。
时隔十年，我们偶尔也会在微信上聊聊天，每次我都会对他说：“你知道吗，你欠我一个正式开始的仪式。”
他总是没心没肺的对我说：“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别老翻这些陈皮子烂芝麻的事。”
我反驳道：“我乐意，我喜欢。”
因为我们彼此的固执，最后我们竟然越走越远，此生终究无法相交。
命运这个东西，你越把它当回事的时候，你越会发现，它总是像个变戏法的小丑一样捉弄人，几年后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我们都被耍了。
2
2010年我们如愿参加完中考，各奔东西。
我永远记得拍完毕业照的那天，我们各自散场，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抬头看着他，站在那棵古老的青香树下，我们只差一个拥抱的距离。
我很想对他说一句：“要不咱们在一起吧”。这句未说出口的表白，也成为我一生的遗憾。
我们的教室在四楼，初三的时候班主任是新上任的，他说是专门来治我们班的，我们班经过他的“调教”，学习成绩也跻身三平台前列。
那是一个只看学习成绩的年代，成绩决定一个人所有的一切，只要你学习不好，所有人都会对你刮目相看。
残酷的竞争方式不得不让我们掩埋所有青春期的情愫，而那些所被扼杀的东西恰是那个时代最弥足珍贵的。
那时候上课，我们总是喜欢用课本夹情书，自以为没人知道，其实这一切都被在讲台上的老师看得一清二楚，这些小动作他们或许也经历过吧。
我第一次收到飞机情书的时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时间追溯到2009年冬，那个冬天家乡还下雪了，还是那群人，也还是那些事，我围着洁白的围巾和同学飞奔在操场上。
突然，我小腹一阵疼痛。同学把我扶到校医室，医生对我说：“你第一次来吧。”
从小没有妈妈的我听得一脸懵，后来才知道正常意义上来说我已经长大了。
也许从这一刻开始，便意味着我的身心自此开始独立了，思想上也上了一个新台阶。
3
记忆中的那个冬天，我穿着白色帆布鞋，外套是白色校服。
校园里放学的铃声响起，还没放学的时候，他就写纸条给我，说放学让我等一下，有话对我说。
我和好友小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他和同伴也一起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
几个要好的朋友调侃我们，说我俩又要在教室里约会，我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却不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面对面说话。
所有的学生都走完了，小兰和绰号叫老鼠的男生一起去门口帮我俩“把风”，教室里顿时安静极了。
“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难过了，我只是觉得和你做朋友更合适，没想到伤害了你。”他低着头，严肃的对我说。
“明知是错的却还要再犯，这还不是故意的吗？”
我眼眶里含着泪水，安静的说道。
“那我们重新在一起吧，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黑板说。
我起身，说了一句不可能，就拉上小兰径直走了，我骗了我自己，也骗了眼前人。
明明喜欢，却不愿意放下面子说一句抱歉，明明喜欢，却要假装出一副玩世不恭和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那个年纪的我们，想爱却不知如何去爱，等明白爱的时候伊人已逝。
4
从那天开始我们之间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虽然后来在同一所高中上学，见到面也总是装作陌生人。
这一场冷战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他在昆明，而我去了外省，原本就已经快要淡忘的两个人，通过社交软件再次有了丝丝缕缕的牵连。
我原以为他会和我来一场正式开始的仪式，然后我们在一起了，继续我们年少未做完的旧梦，可惜一切都只是我以为，我们依旧还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每次有很多话要说，却又总是戛然而止。
时间一直延伸到2017年夏天，我们开始坦诚步公，他说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我洗耳恭听，因为那时我已经有了新的感情了，现任男友对我也很好。
他说很早就想和我说清楚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年他突遭家庭变故，突然觉得对不起我，想把心底话都说出来，害怕以后永远没有机会了。
听他说完那些无可奈何时，我竟然表现的异常镇静，许是这场表白来得太迟了，已经提不起我的兴趣了，期望的多了，最后也就变成了失望。
我含着泪打出了一句埋在我心底很久的话：“你有爱过我吗？哪怕一丝一毫。”
他马上便回复我：“曾经是真的爱过。”
我苦笑道，要是两年前我听到这些迟来的表白，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回头，可现在我回不了头了，如果我回头，是对现任感情的不尊重。
屏幕的那头，他微微的叹了气：“我不期望你能原谅我，就是想把心底话说出来。”
我把所有的聊天记录都删了，我害怕心底的天平会倾斜。
很多人和事，过了那个点，就不会是那个人，即使后来我们有心弥补，却始终再也回不到过去。
2020年如约而至，原来十年光阴竟也是如此的快，快到只是打个盹一眨眼的功夫，我们与那人便再无相逢之日，世间万物，最无情的要数时间。
一月中旬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听说你要结婚了，虽然内心有点失落，但知道此生已再无可能只能在心底默默祝福。
夜里，我做了一场梦。
我梦到那一年，我们还是中考在即的学生，你我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故事的结局我们在一起了，从高中到大学直到婚姻的殿堂。
我沉醉在梦里，迟迟不愿醒来，我不断穿插一些美好的情节，渴望故事重新改写，枕头边的闹钟突然把我拉回了现实。
哦，原来又去梦里回忆青春了。
5
2019年底参加一个我们共同好友的婚礼，听昔日旧友说到他家庭变故的消息，有点震惊，也有点心疼。
我发消息问他还好吗，他似乎不明就理，只是敷衍似的回答我还好。
我不想去戳他的伤口，只是告诉他关心他的人会一直关心他，在意他，希望他不要自暴自弃。
他唯一的妹妹出了意外身亡，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作为家中独子的他从外省赶回到老家陪在父母身边。
当朋友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很难受，但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害怕触碰伤口，也害怕自己不能感同身受。
我只是小心翼翼的以一个朋友的角度告诉他勇敢面对一切，未曾想过命运带给我们的会是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未曾刻意怀疑过人生，却在不经意间被命运捉弄的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他要结婚了，余生有人会陪伴在他左右了。
我只是一个没人注意的小丑，从始至终都是。
我们这场故事也该终结了，毕竟各自的世界都进不去了。
我承认在这场梦里，我是认真的爱过，爱过那年那个和我四目相对的人，爱过那个曾对我温柔过的人。虽然老家在同一个地方，但自别离后，我们无法重逢，即使重逢也只是远远的看一眼。
成年人的爱情，饱含心酸与泪水。十年后的今天，我们连面对面坐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我后悔曾经满心欢喜的相遇，如果没有相遇，我们也许还可以做朋友。
年少时，只是一眼，便觉得是一生；成年后，再看一眼，也觉得是奢望。
此生最难的是选择，最恨的是命运，无法更改的是擦肩而过的遗憾。
但他一直都是我心底的那场梦，我常常梦到我们穿着白衣校服在教室里写着情书，我满眼都是他，他满眼都是我。
今生无缘，我还好，你也保重，愿来生他能紧紧抓牢我的手，别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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