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耿班长的爱情转移

    指导员说完离开热处理工房，回办公室去了。班长对大家说：

    “下周人员都到齐了，我们再自己做几个水槽和油槽，估计下个月就会有淬火零件，厂里现在焊工不多，我们只能自己边学边干了。”

    耿班长家住县城东门外的一个山坡上，家里的土砖墙做的瓦房建在半山腰上，站在家门口能清楚的看到山下县城里的房屋和那缭绕的炊烟，门口有一座高高的铁路大桥，每隔二十分钟左右就有一列火车开过，车轮咣当咣当和扑通扑通的声音，以及呜呜呜的鸣笛声在群山之中回荡。

    他有兄弟姊妹五个，父母都是勤劳辛苦了一辈子的农民，他是老大，在县城读书，高中还没上完就回家当了农民。

    他每天收工回来，站在家门口看火车经过，每次看到那些坐在客车车厢里的乘客，心想，“我什么时候也能坐在这绿色的车厢里，走向外面的世界呢？”

    这一天终于来了，1969年的十月，秋老虎刚刚过去，他穿着一件白衬衣，拿着简单的行李，走到城西的汽车站，爬上了厂里派来接新学员的解放牌卡车，凉爽的秋风把他送进了夹皮沟刚刚开始建造的工厂。

    第二年的五月，和几十个学员一起乘坐厂里的东风130卡车进了省城，与岑义、阿英、思怡一起在贵州柴油机厂热处理车间培训学习。

    第一次到省城，感觉什么都新鲜，城里的高楼、甲秀楼古典的建筑、黔灵山的猴子、街上及百货商店里的人群，城市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兴奋。

    贵柴热处理车间里的设备、师傅向他传授的专业知识，更使他感觉新奇，什么淬火、回火，什么马氏体、奥氏体，这些陌生的词汇，让他总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除了岑义这个大学生以外，他是其余几人中最有文化的人，加上天资聪明，很快就进入了“角色”，逐渐找到了学习的方向，他不仅学会了常规设备的基本操作，对专业知识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半年的城市生活，他吃过省城最好吃的肠旺粉，观赏过黔灵山的猴子、在省城最大的电影院看过电影。

    他在学习期间，不仅享受了城市风光，学到了新的知识，同时还收获了爱情。

  其实，在他进厂的前两年，就和高中的同班同学珠珠好上了。

    珠珠家就在工厂附近的翁城河边的一个小镇上，进厂后，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往珠珠家跑，和她漫步在翁城河边。

    她那身高一米六几、线条轮廓分明的少女身材，尤其是她那双好似一潭秋水的大眼睛，常让他心中的小鹿蹦蹦乱跳。

  他看着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句：“你…你真美！”

    她顿时脸庞有些发热，假装没看见他伸过来的一只手，弯腰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使劲朝水面扔去，石块打破水的阻力窜出去十几米，最后沉入水底。

    五一假期到了，厂里放了三天假，他回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又去了珠珠家，吃过中午饭，他们又到河边漫步。

    前几天下了雨，河水变成了黄色，水面上漂浮着从上游下来的各种木材和杂草。看着波涛汹涌的激流，他告诉她：

    “节后我就要到省城学习，我们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要去多久？”

    “一年。”

    “省城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不会让你忘了我吧？”她曾经看过一些书，也听说过有人进城以后就变坏的故事，因此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不会，不会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他一边急急的说着，一边看看混浊的河水，已看不见往日里他们留在水中的倒影，只听到哗哗哗的流水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声。

  在她家吃过晚饭，他该走了，临别时，他第一次吻了她。

  省城灯红酒绿生活让他十分羡慕，而思怡的主动接近却让他改变了原先对婚姻的态度。

    思怡比他大几个月，早进厂半年。到贵柴不到一个月，见这位农村来的男孩机灵能干，甚是喜欢，休息时间主动约他一起出去逛街、看电影。

    五月底的一个星期六上午，思怡和他在食堂吃早餐，然后一起去上班，路上她问他：“明天星期天，一起去黔灵公园玩，你有时间吗？”

    他原计划下午请半天假回盘江镇看望珠珠，思怡的邀请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他想起了翁城河缓缓的流水，仿佛感觉到了珠珠第一次给他的唇温，看到她站在家门口盼望他的那双忧虑的眼神。

    他想到了将来，他和她一个在工厂，一个在农村，就像学员连的指导员，一到星期天只能回到乡下，和老婆一起喂猪，一起经营那一亩三分自留地。

    工厂正在修建，除了单身宿舍以外，很快就会有一排排的家属房，他不想永远住在那四人一间的单身房里，也想将来能住进家属区，那怕只是一房一厅，然而只有双职工才会有这样的权利。

    他两眼看着思怡，迅速的思考了几分钟，果断的答应了她的邀请：“好吧，明天早上我在食堂门口等你。”

    珠珠在火车站焦急的等着，下午五点三十分，火车准时停了下来，三分钟后又缓缓离开了火车站，不见他的人影，心想可能是没赶上火车吧，难免有些失落的离开了火车站。

    三天后收到了他从省城发出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信。他在信中找出一堆他们不适合再继续下去的理由。

    珠珠陷入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深知再无挽回的余地，回信骂了他几句忘恩负义，不守信用之内的话，以后再无他的音讯。

    从此，耿祖发和思怡经常一起上下班，一起进食堂、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坠入爱河不能自拔了。

    思怡虽不像珠珠那么漂亮迷人，可有一个家属子弟的身份，能让他住进家属区里的两室一厅，享受双职工的待遇。

    耿班长完成了他的爱情转移，憧憬着他和思怡未来幸福美满的爱情生活。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