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的第一道菜是辣炒花蛤,一说这道菜,很多人第一印象是热闹的大排档,而我的第一印象却是保温饭盒,对,那是给她做的。她说能吃一盘,我说我能做一锅,从相识到分离四五年间里,我也就只会这道菜了。
这是一道单纯到极致的菜,无需过多调料,加点盐和辣椒,开大火在锅里翻炒几下,等到花蛤乐得开了花,一盘肉嫩汁鲜的花蛤便可上桌,吃的的时候一定用花蛤皮舀点汁水,一吮便是初恋。当时做菜的初衷很简单,因为是异地恋,我觉得做菜好了能栓人。初恋已经过去了好久,花蛤却成了我永久的下饭菜。
我怀旧,但我也往前看,于是我不再想围着花蛤打转,我想多做点菜,为自己,为身边,为将来。
我为家人做的第一道菜是油焖大虾,当时还看了很多教程,又去家门口的新华书店看了食谱,在脑海里速记了下,回家便抄在了本子上。看到我做虾,母亲是不屑一顾的,因为她知道,我从小就笨,无论是学骑自行车还是玩蹦蹦球,我都是胡同里学得最慢的,后来我想,也许就是因为笨吧,才让我努力学习一些东西,来支撑内心的安全感。
挑虾线,炒虾油,万能的葱姜蒜爆香,常见的油盐酱调味,再来一勺白糖增鲜,看着虾汁咕咕冒着泡,香味往鼻子里钻,悬着的心落了七八成,端在饭桌上给爸妈一尝,父亲翘起了大拇指,母亲吃得满嘴油,味道甜鲜,虾肉Q弹,吃剩的酱汁还可以拌碗米饭。油焖大虾给我开了个红火的好头,我做饭的念头收不住了。
在休假的一个月里,我差不多每天像一个主妇一样,去逛超市和菜市场,琢磨着做点新菜给父母尝尝鲜,不长不短的30天里,做了差不多20顿晚餐,没有重样;啤酒鸭、炒鸡、香菇酿、炒八爪、红烧鲈鱼……道道菜都得到了肯定,或许是真的好吃,或许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儿子。
回到单位后,我被调到山上值班了一段时间。去之前还都点忐忑,都说山上孤单寂寞,可是我在三尺灶台找到了快乐。我们那个点位8个人,年龄都比我小,厨艺有好有坏,但都是在家没怎么做过菜,我一去便用四道菜征服了他们:小鸡炖蘑菇、油焖大虾、蹄花汤、酱牛肉。
尤其是蹄花汤,我炖了整整一下午,先用火机把残留的猪毛一点点烧干净,然后焯水撇沫,加上各种调味料后,就放在锅里咕咕炖着。晚饭的时候,猪蹄上的皮已经被炖的晶莹剔透,筷子一夹,骨肉分离,就着肉,咂摸一口满是胶原蛋白的汤,小兄弟们说这是敷面膜。
现在想想,做饭完全是内心涌动着的不安全感,闲暇之余,我会想,父母逐渐衰老,他们还能吃我几顿饭;未来尚且虚无,谁还能吃我做的饭……
现在我依旧会看看做饭的教程,希望能碰撞出点火花,就像平淡的湖面上,总想扔块石子。石子不敢挑的太大,怕惊动了湖面的平静,又不能挑的太小,怕看不到想看的浪花。我就是这样,既怕又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