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见孟瑶对人谦恭有礼,即使走过的是女修,一样有礼有节,曦臣在心里也对孟瑶暗暗赞赏。
云深不知处后山有一条溪涧,水流在山石之间缓缓而过。清澈的溪水,倒映着周围的葱翠青枝,愈发显得幽静恬淡。而此时,有两人的欢声笑语从溪涧传来,正是魏无羡和聂怀桑二人在溪水间玩耍。
溪水清澈见底,其间还有肥美的鱼儿自由自在的在水中游玩,魏无羡看见鱼,贪玩之心兴起,开始逮鱼玩。
“看我怎么……”
“魏兄!”
聂怀桑的突然出生,让鱼儿从魏无羡的手边溜走。
魏无羡不满的皱眉:“都被你赶跑了鱼。”
聂怀桑抱歉的笑笑:“你继续,你继续,你继续。”
没有了打扰,魏无羡眼疾手快,很快就抓到一条肥美的鱼。
从未见过这样好玩是事情的聂怀桑开开的又蹦又跳:“给我,给我,丢给我……”
魏无羡看看他,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鱼朝聂怀桑扔去,而聂怀桑也许是第一次在自然水中游玩,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伸着双手试图接住魏无羡跑过来的鱼,可惜他准头没看好,最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鱼掉落在水中,欢快的游走了,️而聂怀桑自己差点还因为站不稳,扑在水中。
魏无羡无奈的插着腰:“聂兄啊,你不帮忙就算了,我好不容易给你抓一条鱼,你还给我放跑啦。”
聂怀桑也很不好意思:“哎呀,我说魏兄,我们清河多山少水,哪像你们云梦啊,全是平湖大江,再说了,我们有法术,抓鱼哪儿需要亲自下水啊?”
魏无羡眨眨眼睛,皱着眉头:“你抓鱼还要用法术啊?多没意思啊!你让我带你玩遍姑苏,玩的不就是上山下河的乐趣吗?”
聂怀桑:“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啊,那咱们继续。”
魏无羡:“不要吵,嘘!”
见聂怀桑微微低着身子,专心致志的望着水中,仔细那些鱼儿,魏无羡灵光一闪刮刮自己的鼻子:“哎哟喂,好多的鱼啊,聂兄。”
趁聂怀桑不注意时悄悄走到他身后,猛的一脚踹在聂怀桑的屁股上,聂怀桑一个站立不稳,一下子就朝前扑去,跌倒在水中。
聂怀桑在水中慌张的使劲扑腾,还大声呼救:“啊!救命……救命啊魏兄,救命……”
魏无羡见他那样在一边笑的前俯后仰。
聂怀桑在水中扑腾啦半天,才发现原来脚下的水很浅,才到自己的腰部位置,再看看魏无羡幸灾乐祸的样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魏无羡耍啦。
聂怀桑懊恼的道:“魏无羡,我……”说着,就要道魏无羡面前去找他“报仇。”
魏无羡立即指着他身后:“鱼,鱼,鱼,你看,后,后面,后面你看,鱼,左边左边,旁边旁边。”
聂怀桑也看见了自己身边的游走的鱼,立即竖起手指:“嘘。”示意魏无羡安静,便转身去逮鱼。
魏无羡在此时就听见一阵异响,他顺着声音望去,就发现了后山有异常,于是丢下聂怀桑快速的追了过去。
聂怀桑:“魏兄,魏兄。”
叫了几声,无人应答,聂怀桑才发现魏无羡已经不在了,“魏兄!”
魏无羡顺着异响的方向找寻过去,便在后山的山崖根处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温姑娘!”
似乎被自己的呼叫声打断了沉思,温情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
魏无羡几步上前:“温姑娘,你来这里干什么?”
温情半天没有反应,魏无羡打量她一番,便看见温情手中正拿着一根银针:“诶,你这跟针不错呀!”说着就伸手去取那根银针。
温情快速的将捏着银针的手背到了身后,并喝道:“别动。”见魏无羡讶异的看着他,温情只好解释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碰医师的银针吗?”
魏无羡呵呵一笑:“只有人告诉过我,这温氏有一个女医师,心狠手辣,那是半点儿碰不得。”
温情看了他一眼,冷着脸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魏无羡叫住她:“温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来这里干什么?这云深不知处后山不能擅入,如果没有什么正经事的话,你该不会是道这里来散步的吧?”
温情冷声道:“那你来后山又是什么正经事?”
魏无羡想来想:“我……我的事情可正经了。”
温情冷艳定定的看着他,魏无羡只好双手一摊:“抓鱼咯。”
温情无言,转身就走。
……
夜晚,江澄一人在院中练剑,说是练剑,不如说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江厌离端着刚刚煲好的汤走了过来,在一边的石桌旁坐下:“阿澄,别太累了,明日就是正式听学的日子了。”
江澄将手中的剑狠狠的刺出去:“来姑苏择吉日,魏无羡就没有一天让人省心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
江厌离微微一笑:“难得最后一日清闲,随他去吧。”
江澄不赞同:“他何时才能为云梦江氏做些考虑。”
江厌离道:“阿澄,咱们江氏立家先祖本就是游侠出生,崇尚疏朗磊落坦荡潇洒,阿羡不正是这种性格吗?你也不必过于忧心了。”
江澄想想,自家姐姐说的也对,“这就是他一直讨父亲喜欢的原因吧。”
江厌离:“阿澄,咱们江氏每一个弟子,只要为人正派,父亲有不喜欢的吗?再说了,你不也是这样吗?嘴里念叨他,可心里还是怪念着的。”
被说中心事,江澄脸微红,可嘴里还是反驳道:“我没有。”
这事魏无羡拿着两串烤鱼,将剑扛在肩上走了进来:“啊,你们都在啊?”
江澄:“你又……”
魏无羡打断他:“小声点。”
江澄只能对着江厌离:“姐,你看。”
魏无羡:“我……”正要说什么,忽然间,夜风出来,带着一阵熟悉的香味。魏无羡动动鼻子,一转眼就看见了石桌上放着的汤罐,赶紧跑过去:“师姐,这刚烤好的鱼配莼菜汤,最为鲜美。”
几人分别坐下,江厌离替二人盛汤。
魏无羡啃着味美的烤鱼,眼看着江澄正盯着他,乖乖的将手中的另外一只烤鱼递过去。
江澄只是看了一眼,就将眼睛转开了,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
魏无羡见他如此傲娇:“不吃是吧?那我全吃了啊!”
江澄又偷偷将视线转了过去,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魏无羡自然看见了江澄的偷瞄,吃了几口后再一次将手中的烤鱼递了过去:“来,死鸭子,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吃就没有了啊?”
江澄一下子将手挥了过去:“你说谁是死鸭子?”
魏无羡见他的手挥了过来,一下就躲开了:“谁嘴硬谁就谁死鸭子喽!”
江澄只能恨恨的瞪着他:“你……”
江厌离看这两人就像俩小孩子似的:“好了,你们两个。”
知道自家弟弟的傲娇,江厌离亲自动手从魏无羡手里取了一只烤鱼,递给江澄:“阿澄!”
江厌离吩咐魏无羡:“阿羡,明日开始听学以后,你可不许在胡来了。”
在江厌离面前,魏无羡从来都是乖孩子,见江厌离如此吩咐自己,立即举起手做发誓状:“我发誓,就像虞夫人说的那样,绝对少惹事端。”
江厌离点点头,看着两位听话乖巧的弟弟,心里一片温暖。
……
魏无羡规规矩矩的听了几次课后,就将之前发的誓言忘道九霄云外了。
在课堂之前,碰到金子轩还会调皮都弄一下。
“其六,必须积功累德。”江澄见证在讲课的蓝启仁朝自己身后看了一眼,回头见魏无羡正歪着脑袋睡得正香。
“忠孝友悌,正己化人。”
江澄趁着老师讲课间隙,往魏无羡的桌子上一瞧,吓的魏无羡立即清醒过来。
“矜孤恤寡,敬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
魏无羡清醒了以后,就开始各种不安分,看见旁边的聂怀桑打瞌睡,就扔一个纸条过去,聂怀桑回扔一小包吃的过来,魏无羡就掩着袖子,偷偷在下面吃。
见魏无羡在下面的小动作实在太多,蓝启仁戒尺在手,继续讲课,并在学生之间来回走动。
魏无羡又画了一个乌龟,趁蓝启仁从自己身旁走过,灵力一点,那只乌龟就贴在了蓝启仁的衣衫上,后面的其他学子见此,都掩嘴而笑。
蓝启仁毫不知情的回头看着大家:“笑什么,不许笑。”
位于最前面的蓝忘机,待蓝启仁从自己身边走过,才看见他身后衣衫的那只乌龟,灵力一动,那只纸乌龟就回到了蓝忘机的手上,见此物件,他就知道只有魏无羡才会做的出这的事情来,转身瞪着魏无羡给予警告。
魏无羡接到蓝忘机的警告之后,收敛来脸上的笑容,还撇撇嘴。
用毛笔戳戳自己的头发,又想到了一个鬼主意,随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剪纸人,在掌心加持灵力之后,放在桌子上。那剪纸小人在原地几个翩跹之后,就飞向了蓝忘机。
蓝启仁眼看魏无羡越来越过分,呵斥道:“魏婴!”
魏无羡立即站起身来,高声答道:“在。”
蓝忘机看着顺着肩膀爬上来的剪纸小人,双眼微️眯,一把抓下来,狠狠的在手中捏成一团。
蓝启仁放下手中的竹简:“既然你已经不用听我讲了,那我就来考考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无羡答道:“不是。”
蓝启仁:“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魏无羡:“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说完,还朝望着自己的江厌离自豪的笑笑。
蓝启仁又问:“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魏无羡微微思考,又吵四周看了看,最后道:“好说,好比你身后那棵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化成人形,有了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蓝启仁:“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魏无羡:“屠夫。”
蓝启仁:“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魏无羡:“金星雪浪。”
蓝启仁:“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魏无羡:“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所有问题都对答如流,看着魏无羡嘴边的笑容,蓝启仁道面色微微下沉:“作为云梦江氏的子弟,这些早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转念又一个问题来了:“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尸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魏无羡沉默了。
旁边的聂怀桑赶紧翻书,听到声音的蓝启仁呵斥道:“不许翻书,都给我自己想。”
蓝启仁眉梢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很淡很淡:“忘机,你来告诉他,何如?”
蓝忘机缓缓起身,淡漠道:“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蓝启仁:“一字不差。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该有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骄傲自满,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这话说的魏无羡很是不爽,立即举手:“先生,我有疑。”
“讲!”
魏无羡:“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是度化往往都是不可得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书来容易,若是这执念只是的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灭了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启仁一时语塞:“呃……”
蓝忘机适时解围:“顾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不灵则灭门。”
魏无羡不同意这个观点:“暴殄天物嘛,其实我刚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我在想第四条路。”
众人疑惑的 看着他,蓝启仁也冷哼道:“哼,从来也听说过有第四条,你且说来。”
魏无羡道:“这刽子手横死,化作怨灵是必然的事情,那既然他生前斩首百余人,那为何不掘这百余人的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恶灵相斗?”
众人被这最新的观点惊的无以复加,蓝启仁更是直接指着他怒骂:“不知天高地厚,伏魔降妖,灭鬼奸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疑惑道:“先生,有些东西横竖是无法度化的,何不加以利用啊?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赎为上策。这镇压即为塞,岂非下策?”
蓝启仁气的直接拿起放在案桌上的书卷,朝魏无羡扔了过去,魏无羡快速躲开,嘴里还在继续说:“先生,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加以利用,这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加以利用啊?”
蓝启仁:“那我再问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老实回答:“我尚未想到。”
蓝启仁又举起手中的书卷朝魏无羡扔过去:“你若是想到了,各世家就容不得你了。滚,去藏书阁炒一千遍礼则篇。”
魏无羡只能无奈的行礼告辞,拿走自己的佩剑,还望了一眼蓝忘机,怏怏的走了出去。
对于魏无羡的这番闹腾,江澄觉得脸上无光,很没有面子。
蓝启仁:“忘机,你去,将他带到藏书阁,不抄千遍不准离开。”
蓝忘机:“是。”
魏无羡出了兰室,来到后山,就看见温宁正在后山练剑,刚刚射出的那一箭,力道准头都很好。
魏无羡:“温公子,好剑法啊!”
温宁一愣,魏无羡抱歉的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温兄,你射箭如此厉害,怎么没有在清谈会上见过啊?”
温宁笑笑:“公子过奖了,我天资愚钝,还请公子多多指教。”
魏无羡:“多多指教就言重了,我看你天赋异禀,绝非常人可比,我们就一起相互切磋,互补长短嘛。对了,温兄,你怎么不去听学,反而在这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练习呢?”
温宁低声道:“我我年纪尚浅,还没有资格去听学,魏公子,你怎么也来此地了?”
魏无羡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个嘛,实不相瞒,我刚刚被蓝先生给赶出来了。”
“啊?”温宁吃了一惊。
魏无羡觉得没脸说:“哎,说来话长,先不说这个了,我刚看你射箭啊,力道虽足,但是身形却差了一些。不如这样,我来给你调整调整,啊?”
温宁笑着点头:“好。”
魏无羡放下手中的佩剑,站在温宁身后,协助温宁搭弓:“来,手放低一点,前臂甚至,后肩打开。腿弯曲,瞄准目标,再下一点,再上一点,好。瞄准啊!”
“温宁!”
温情的一声呼唤,使得专注的温宁立即将手中的箭头转向来声音传来的方位,射来出去。
眼看着箭即将射中温情,温宁吓的睁大了眼睛。魏无羡健壮,踏着一块石头,凌空而起,同时手中的纸符出手,打偏了箭头。
温宁惊呼:“姐。”
温情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跟他在一起啊?”
温宁看看魏无羡:“哦。这位魏公子,他人很好,他在知道我射箭。”
温情如此问,魏无羡抄着双手:“诶,温姑娘,我还没问你呢,我为什么老是能在后山附近看见你啊?你是经常偷偷跟着我 ,还是说你到蓝氏后山,要找什么东西?”
温情:“魏无羡,你少胡说八道了。”说完生气的转身就走,温宁见姐姐走了,自己也立即跟了上去。
魏无羡看着温情离去的背影,脑海中思绪万千。他在后山转了一圈,想着温情的一场举动,
看着眼前的瀑布,心想云深后山难道真的有什么秘密?
思虑之间,忽觉身后有人前来,魏无羡快速拔尖相向,来人也在一瞬之间就拔出了手中的佩剑,两剑相触,魏无羡这才看清来人,俩人一顿,同时收剑入鞘。
魏无羡:“机兄,原来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