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碑由上至下是碑额、碑刻和碑座。碑刻就是刻在碑上的文字或图画,而碑刻离不了碑帖,那是刻碑匠临摹的范本。父亲的的离世让我不得不接触这些,来不及悲伤,起身赶回老家。矮小的堂屋里坐满了一圈人,我直愣愣地杵在中间,被黯然的神色团团围住,以为侥幸避过的悲伤却被阵阵悲酸替代涌上心头,奔走了一天,只剩下墓碑的定刻。墓碑的定刻要听从母亲的安排,而此时我眼中母亲病恹恹的样子更是加入胃里的一剂猛料。
按照母亲的要求,按图索骥来到后山。方方正正的门框,我心默念:应该是这里。招呼进门,一阵寒暄问暖,便领我进屋选择碑帖,屋里很整洁,恰好有三五人立足的地方,其余皆是碑与帖,但一处排落划一的角落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各种不同书写样式的碑帖,已有人身高,眼神四下巡逻,发现每个帖上都有‘女儿’字眼着实让我心头一颤。我不得不向那发面思索,毕竟这是很严肃的,对于刻碑匠来说。
确定好碑帖,他就要加紧临摹并赶制墓碑。刚才的想法还萦绕在脑中,我只好类似宽慰的口吻说道:“都是陈谷子烂芝麻啦,师傅,我的不着急的。”可他早已坐在位子上临摹范本,“哪能这么说,规矩还是要走的,会按时保质的赶出来的,没事的。”我静矗在那里看着他临摹一会,安然得就像碑,感觉四下里都忽地变得安谧。我的心也变得些许安稳起来。
道别后我的心思又变得乱糟糟起来。‘他呀!女儿生病死的,媳妇应该是这段时间回娘家了,我不清楚’,我最终还是打听了。晚上,难以入眠,想着:我对父亲的悲伤和他对女儿的悲伤应该是等价的。快乐可以有很多种表达,而悲伤的内涵只有伤一种,只不过有的人伤痕深一点,有的人伤痕浅一点。
到了拿碑的日子,我再次贲临,还是同样的寒暄,不过这次多了个沉重的东西。离别之际,我很意外被他叫住,“我刻过很多碑了,人烟风雨……碑方方正正,又大又沉,可它并不是要挡住什么,更不会阻止谁的前进,只是些许占用一些回忆的寄托,相反,我们应该当作我们前进的踏板。相信我,他们不会生气的。”我狠狠地点点了头。
入土之日,父亲的碑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