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又红了,又是一年晚夏,我急切地想回到家乡,看看那漫山遍野的丛林、缓缓流过村庄的小河,再尝尝那绿树高挂的石榴果果,和爸妈拉拉家常,和隔壁乔叔家的小伙伴阿秋一起到溪边捞鱼捕虾……
“石榴红,暑气盛;甜丝丝,入口中;摘个果果送阿妈,阿妈笑容暖洋洋;摘个果果送阿爸,阿爸心里甜如蜜…”,一群个头不大的小娃娃们,齐声高唱着童谣从我身边飞快跑过,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或拉着小手、或你追我赶,他们迈着轻快步伐奔向远方,连同儿时的记忆一起,驶向遥远的未来,突然间我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和这群孩子一样,少时的我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春夏季节到上山打枣枣、下河掏鱼洞、逮个蚂蚱逗着玩、抓个兔子做游戏…。到了秋冬季节便把这“快乐圣地”,安放在各自的家里,我们偷偷地躲在火堆旁吃糖人,以猜丁壳定输赢,赢的人多分一个糖人吃,而输的人就会失去多吃一个糖人的机会。于是我们这群孩子就“使尽平生所学”,绞尽脑针地争夺这场比赛的胜利,此时放在小板凳上的糖人,在重重火焰的炙烤下,“躯体”化成一团糖水,顺着包装纸淌落在地。下地回来的父母无意中目睹了这次“秘密聚会”,一排排小屁股就会撅起,等待着意料之外的“小惩罚”。
石榴红了,它又红了,阿爸爬上长长的梯子,采摘一批又一批“皮薄馅多”的石榴果,竹筐里不一会便被圆滚滚的石榴装满。刚成熟的石榴是很容易剥开果皮的,只要扯开一个小口,许多粉色水晶般的果粒娇艳欲滴得很,轻轻吸上一大口,瞬间嘴巴被塞得满满的,十秒过后大口地咬上去,口腔里四溅的果汁葱嘴角流了出来。我们小孩子最喜欢这些新奇的水果了,觉得又好吃又好玩,每次总要吃个够才行。
当我站在石榴树下时,发现它竟老了许多,遒劲有力的树干上树纹皱起,风一吹脱落了好多,连同发黄的叶子一起被刮向远处。几颗个头很小的石榴果稀稀拉拉地挂在树头,青色果皮泛着嫩红色,恰似那轻重正好的粉色胭脂粉。我的心里不禁委屈起来,是的,石榴树老了,我也该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