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春运返程，火车上的人分外多。车里的说话声，吃泡面的呲溜声，孩子的打闹声，大人的训斥声，夹杂着廉价的香水味、飘来的烟味和一阵阵的脚臭味儿，冲走了虎妞对外面世界的所有好奇。

“梅子，我想我妈了... ...”虎妞朝着对面的梅子轻轻来了一句，刚想回应的梅子却被一个叫小华的女孩一把拽了起来：“梅子，走走走——那边有个人没票，坐咱们的座儿了，NND，咱们给他哄起来！”一帮小姑娘哗啦啦去找那人理论去了，只剩虎妞和同村的小娇在位置上没动。说是一个村的，但因为没在一起上过学，两个人并不熟悉。

“哎——你叫小娇吗？”或许是因为无聊，或许是因为一个村，有亲切感，虎妞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

“嗯，是的。”小娇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转头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风景，嗑瓜子。

... ...

虎妞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只好也跟着沉默下来。

“妞儿，给！”梅子塞给虎妞一根香蕉，“吃吧，跟他们要过来的。”

“梅子，你吃吧，我不喜欢吃香蕉。”梅子的仗义和细致让虎妞心里暖暖的，但长期读书的矫情劲儿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没事儿，你吃吧，我还有，喏——”梅子麻利的给剥开，硬塞到了虎妞手里，“吃饱了不想家”，安静了半晌，梅子嘟哝了句。

虎妞坐的是绿皮火车，用家里老人的话来讲就是：逢站必停，逢车必让，就像一只上了年纪的老黄牛。就这样，“老黄牛”晃荡了两三个小时之后，人们逐渐安静下来，男人要么看报纸要么闭着眼睛睡觉了，抱着孩子的女人轻轻拍打着孩子，赶时髦的小年轻，则拿出了手机，手指不停的摁着键。

“妞儿，睡会儿吧，火车要走10个小时呢，咱们得晚上才能到了。”梅子把小餐桌上的瓜子皮收拾到食品袋里，用卫生纸擦了擦，“趴这儿，这样舒服点儿。”

虎妞依言趴在小餐桌上，没有焦点的盯着窗外，慢慢的，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一次坐火车的虎妞，睡得极不安稳，每站都能醒，看着呼啦啦下去那么多人，看着有争先恐后上来那么多人，或只带一个背包轻装上阵，或大包小包拖家带口，或淡定自然，或匆匆忙忙。

19点左右的时候，火车终于在张市停了下来，目的地到了，虎妞又开始紧张起来。自己即将工作的地方是什么样？一起工作的人好不好相处呢？那些活儿自己能不能干好呢？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着大部队出了火车站。张市晚上的风大且凉，吹在脸上像是小刀在刮。梅子让虎妞和小娇等着，自己和小华找了一个出租车，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司机师傅答应5块钱把他们拉到目的地。出租车停在一所大学门口，虎妞抬头一看，“张市学院”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大门口的四根圆形柱子稳稳的托住4层楼。因为开学的缘故，即使是晚上7点多，门口依然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梅子虎妞一行人拖拽着大包小包走进了校园。穿过教学楼、图书馆、实验楼、宿舍楼，他们停在了一栋楼面前，虎妞偷着数了数：七层呢，莫不是我们要住在这里面，待遇这么好？果然，妹子说三姑让他们住在一楼——的楼梯间里！推开比自己还要矮一点的木门，虎妞迅速打量了一下屋里的布置。一张能容纳5-6人的大床，左右两边摆放着两个柜子，左边有两扇约一平方米大的窗户，一摞洗脸盆，仅此而已。好在都是女孩子，屋子里的味道并不算难闻，只有一点淡淡的久不住人的霉味。正收拾，门吱呀一声，一个身穿红色羽绒服留着头帘的直发女孩背着包走了进来：哈喽，我来啦~

通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天，虎妞很快知道了彼此的情况。一头大红色短发的叫小华，性格泼辣，大大咧咧，特别喜欢打抱不平；红色羽绒服女孩叫雅萍，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说话干巴脆；梅子自不必多说，小娇也算是认识了。简单收拾之后，梅子递给虎妞一个脸盆：“妞儿，你刚来还没有脸盆，先用我的。走，我带你去洗漱。”出门左拐，过了楼梯楼南边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水房，挨着的就是厕所。

虎妞看着一张张明媚的笑脸，听着大家洗漱的嬉笑打闹声，心情慢慢的开始平复下来。很快，几个小姐妹洗漱完毕，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多了，关灯睡觉。睡得迷迷糊糊的虎妞，总感觉自己还是在火车上，哐当哐当.......

朦胧之间，就听见有人敲窗户：“小妮儿们，起床扫院子啦！”高分贝的大嗓门直接把姑娘们从梦里拽了起来。 虎妞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梅子：“扫什么院子？”“一会儿再和你说，快点收拾，慢了抢不上好用的扫帚！”

刚系好鞋带的虎妞被梅子扯着就往外跑。顺着楼梯口往里一转，后面居然是一个小院，一旁平房。不过梅子没给虎妞仔细打量的机会，指着靠在墙上的一排扫帚说：“拿一个看着好用的，跟着我走。”因为在家里没少干家务，所以一眼就知道哪个好用，刚伸出手要拿，后面跑过来的小华一把抄起来就跑，哈哈大笑着：“虎妞，你在咱们这儿，什么都得快！”

一群姑娘从后面的楼梯口穿过，这个时候梅子才告诉虎妞，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打扫整个学校的地面，最难打扫的是带篮球架的操场，因为那里边沙子和小石子最多，每天在操场上的学生还特别多，所以小纸屑、瓜子皮什么的最多了，其它地方都是比较容易打扫的。没有任何经验的虎妞通过打扫最大的感受就是：明天一定穿厚点，还要戴上厚厚的手套——张市的冬天太冷了！

很快，打扫结束了。虎妞问梅子：“几点了？”“7点，对了妞儿，咱们现在先去洗漱，然后吃饭，7:40三姑要给咱们分任务。”梅子细细的解释。

“好的，我跟着你。”虎妞重重的点了点头。

7:40——小院的一个小屋里，烧着无烟煤的铁炉子冒着小火苗，将屋子里熏得干燥暖和。“姑娘们，给大家分任务了哈。”三姑——一个35岁左右的妇女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女孩。“梅子、小华、雅萍你们三个人还是打扫老地方”三姑停顿一下，看到三人都点了头之后，继续说道：“小娇，虎妞——哦，你就是虎妞啊？你的衣服是过年的新衣服吗？”

虎妞心里一怔，不明白三姑的意思，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答：“不是，是去年过年的。”

“哦——怪不得呢，看着比咱们这儿姑娘们捡来的都旧呢，你来了啊，以后穿的衣服肯定... ...”三姑虽然在笑着，但是虎妞却感觉那笑容比三九天儿的寒风还凉。

“三姑，虎妞和小娇打扫哪儿啊，你还没说呢？”小华大声打断了三姑。虎妞感激的冲着小华笑了笑。

“着什么急啊，你这炸毛脾气能改改不？”三姑不爽，但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小娇，虎妞，你们两个负责打扫的是女生宿舍楼。咱们这儿啊管吃管住，别人呢都是一个月500块钱，但是因为你们那个楼要稍微大一点，所以每个月多给你们30块钱，就是530块。为了避免你们乱花，咱们一个学期发一次。如果你们缺钱，可以跟咱们会计预支。明白了吗？好啦好啦，别傻站着啦，赶紧干活儿啦去！”

走出小屋，虎妞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这个小屋——再也不想来了。带着拖把、笤帚和簸箕，虎妞和小娇两个人在张市的工作——正式开始！（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为什么别人一上午能干完的活儿，虎妞和小娇一上午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是谁给虎妞机会让她半工半读？

高中最后一学期没有上的虎妞，竟然有机会参加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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