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之驴

朋友写的文章,觉得十分有趣,颇有深意,便在获得同意后发到自己的简书平台了。这世上怕是不乏黔之驴吧。

这是个瞎编的故事,所以“黔”不是贵州,“驴”也不一定是驴。

有个地方,那儿本来就有老虎,也有驴,虎盘踞山上,驴群居山下。老虎一般不吃驴,也不大招惹驴,因为山上能吃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完全没必要为了尝鲜,冒着被踩踏的风险而冲进驴群中去;而驴群完全承认老虎“森林之王”的称号,也只在山下稳稳当当地吃草,安分守己,不上山闹事,不搞小动作,偶尔被叼走一两只伙伴也就忍忍算了,所以两者大抵是相安无事的。

事实上,驴群得感谢老虎,若不是猛虎盘踞山中,它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周围有些豺狼恶兽,它们以前常常觊觎鲜美的驴肉,甚至密谋偷袭行动。老虎虽然不吃驴,怎么能忍受这群腌臜泼才在自己的地盘胡闹?更何况,驴群可是敬称自己“森林之王”的。于是,老虎好好扮演了几次“救世主”的角色,在豺狼恶兽偷袭驴群的时候,把它们狠狠整治一番,打得它们落荒而逃,乃至于豺狼恶兽好长一段时间都只敢夹着尾巴做兽,听到深林虎啸,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驴自然是感恩戴德的,虎自然也感到美滋滋。于是,驴群就在老虎的庇护下迅速发展,很快就变成庞大的群体,但仍然只在山下稳稳当当地吃草,安分守己,不上山闹事,不搞小动作,偶尔被叼走一两只伙伴也就忍忍算了,关系还算和谐。总的来说,老虎的地盘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森林的子民都很开心。

后来,驴群不断壮大,以至于谁也无法忽略它们的存在。驴群踏踏蹄子,大地都要抖三抖,驴群清清嗓子,树叶都被震落一堆,连老虎也得礼让三分了。驴群终于成为森林中的重要角色,有些成员甚至都洋洋得意起来。

有一次,老虎仍然像往常一样,叼走了一两只驴子,却没想到这在驴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很愤怒,要求老虎给个说法,有些激进的驴子还要求老虎修改森林的治理体系、不能再这么随心所欲地行事了。老虎很生气,说:“要不是我,你们能有今天吗?”驴子才不管这一套,年轻的驴子谁也没有经历过当年驱赶豺狼恶兽的事情,它们只知道驴群的力量很强大,驴群踏踏蹄子,大地都要抖三抖,驴群清清嗓子,树叶都被震落一堆,连老虎也得礼让三分。

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己也,甚恐。

所以,老虎也不敢轻易叼走驴子了,它们能蔽林间窥之——驴群里面还有很多骚动,大家议论纷纷,情绪高昂激烈。起初老虎还有些畏惧这些庞然大物,但后来,老虎惊喜地发现,每过两天,驴群竟然恢复了平静,大家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仍然只在山下稳稳当当地吃草,安分守己,不上山闹事,也不搞小动作。

老虎心里盘算着,这驴群虽然大了,但我感觉里面也没啥特别强悍的力量啊?

所以老虎渐渐习惯了驴群响亮的叫声,慢慢接近驴群,等到风波慢慢平息,老虎又试着搞点小动作,驴群像往常一样怒了,踏踏蹄子,大地抖了三抖,清清嗓子,树叶被震落一堆,但老虎没有跑,反而壮着胆子继续吓唬驴群,结果有些驴子就很生气,终于,它们铆足气力、扬起后蹄!

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终不敢搏。稍近益狎,荡倚冲冒,驴不胜怒,蹄之。

老虎惊呆了,我去!你们这群庞然大物,到头来就这点儿能耐啊!把老子吓一跳!

因跳踉大㘎,断其喉,尽其肉,乃去。

驴群也惊呆了,我去,这、这……这老虎,我们都让大地抖三抖、树叶落一堆了,你还如此放肆!肉食者鄙,肉食者鄙!但转念想想,自己好像也毫无办法,于是,一种悲观主义情绪弥漫开来。

所幸,没几天,这个事儿就被忘了,驴群仍然只在山下稳稳当当地吃草,安分守己,不上山闹事,也不搞小动作,偶尔被叼走一两只伙伴也就忍忍算了,所以,两者大抵是相安无事的,关系像往常一样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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