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黑暗的光(二)

下了飞机,徐方唯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星原,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徐方唯心里暗暗想着,脸上洋溢着笑容。徐方唯拿到行李,跟同事们挥手告别,她知道,李星原会来接她,即使他去出任务了,也会找人来接她。可是她站在机场出口,没有看到李星原的身影,她一遍遍的播出烂熟于心的号码,每次都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小姐,去哪儿?”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徐方唯猛的抬头,哦,原来是出租车司机。徐方唯拉开后门坐了进去,她不知道去哪儿,去医院还是回家?“政法大街3号。”徐方唯大脑一片混乱,但还是报出了地址,司机在导航上搜索了半天,“小姐,是市公安局吗?”徐方唯闭着眼,嗯了一声。一路寂静。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市局前面一点,司机转头对徐方唯说:“小姐,公安局门口不让停车,只能把你放到这儿,您自己走过去哈。”说完递上来了一个二维码,徐方唯边扫码边说:“谢谢师傅。”然后提着行李就往市局的方向走。“嫂子?”从远处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徐方唯顺着声音看过去,是李星原的学弟,比李星原小两级,被分到了市局刑侦科,老喜欢叫李星原原哥,之前一起吃过饭。徐方唯快步走过去,问道“小刘,星原呢?”刘宇愣了一下,挤出一个笑容,“嫂子,现在刚好是休息时间,进去喝杯水吧。”刘宇带着徐方唯来到了一个空的会议室,路上遇到了不少李星原的同事领导,有的叫她“徐姐”,有的叫她“小徐”。这全“归功于”李星原,上大学时,李星原警校的同学她就已经认识的七七八八,而且李星原工作后,内部聚餐总是要带上徐方唯,每次徐方唯都很不好意思。有时李星原同事受伤了,李星原会带他们徐方唯的医院包扎,说是离得近,可是谁不知道李星原“以公谋私”,想去“偶遇”一下自己的女朋友。一来二去的,局里好多人都认识徐方唯,也都知道徐方唯是李星原的女朋友。刘宇递给徐方唯一杯水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禁毒大队的大队长进来了。徐方唯赶紧放下杯子,“赵队,我就是路过,刚好碰到小刘了,非要让我进来喝口水。星原是不是出任务了?”赵队示意徐方唯坐下,看到徐方唯身边的行李箱,就知道徐方唯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要是没有小刘,你也是想进来看看的。能理解,毕竟你们分开两年了。”徐方唯被赵队说的脸红了,捧着杯子低下了头。“小徐,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星原,已经不在了。”徐方唯抬起头,“我知道啊,他不在局里,出去有任务嘛。”“小徐,星原在两个月前的一次行动中,和毒贩同归于尽了。”徐方唯抬头盯着天花板,努力的想把眼泪憋回去。但是眼泪还是一滴一滴的淌下来,重重的砸在会议桌上。赵队走过去,拍拍徐方唯的肩膀,“小徐,节哀。”徐方唯的眼泪在听到这句话后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全是和李星原在一起时的片段:他们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徐方唯哭着摇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赵叔,是不是他去执行任务了,赵叔你告诉我他还活着,我一定保密!”徐方唯越说越激动,抓着赵队警服的下摆,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木棍。但是赵队摇了摇头,徐方唯的身子软了下来,瘫在了椅子上。徐方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市局的,她双眼无神,木讷的往家的方向走。徐方唯回到家,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就开始在屋子里喊:“星原!星原!你在家吗?”徐方唯走进厨房,没有;走进卧室,没有;走进书房,还是没有。徐方唯跌坐在书房的地上,掩面痛哭,她的余光看到椅子下面有一张纸,徐方唯爬过去,捡起来看,是李星原写给她的回信,信里他说他很好,让她好好工作,他说他会等她,他说三个月后机场见,他还说“徐方唯,我爱你,你就是我的小太阳,照亮了我注定黑暗的路,我很庆幸,有你陪着我走完余生。”这是一封还没有寄出的信,甚至连最后的落款都没有写完。

徐方唯躺在床上,给主任打了电话请假,然后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小小,小小!开门!”徐方唯被一阵砸门声吵醒,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于意。于意是徐方唯的闺蜜,和徐方唯上了同一所大学,毕业去了同一家医院,同一个科室。也和徐方唯一样去了阿尔及利亚。徐方唯打开门,于意冲进来,拉着徐方唯左看右看,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小小,你吓死我了,家里就你一个?李星原呢?你可是从来不请假的,今天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还是昨天回国太累了?”于意一连串的问题,徐方唯只听见了“李星原呢?”,坐在沙发上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小小,怎么了,别哭呀,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他们说星原走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于意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劝徐方唯,只是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徐方唯哭累了,脑袋搁在于意肩膀上,“小意,我总感觉他还活着。”看着外面完全变黑的天空,于意摸了摸徐方唯的头“小小,一天没吃饭了吧,你在沙发上坐会儿,我给你熬点粥。”于意从厨房端出来两碗小米南瓜粥,一碗摆在了徐方唯面前,“小小,吃点儿吧,别让他担心你。”徐方唯听了于意的话,泪水又涌了上来,但是她拿起了勺子,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不一会儿,一碗小米南瓜粥掺着泪水都咽到了肚子里。

于意帮徐方唯请了一周的假,这一周于意忙坏了,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去看徐方唯,给徐方唯做饭。徐方唯一睁眼就开始哭,哭累了就睡觉,醒了又继续流泪。于意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徐方唯要出去散心。正巧这时赵队打来了电话,“小徐,一会儿来局里,我带你去看看他吧。”挂了电话,徐方唯又红了眼眶,转头对于意说:“我们去局里。”于意招停了一辆出租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市局。赵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看徐方唯下车,赶紧上前,“小徐,上车吧,我带你去看他。”于意搀着徐方唯上了赵队的吉普车,赵队车技很好,稳稳当当的把车停在了海边。徐方唯和赵队沿着海边走,“小徐,他说他如果遭遇意外,就让我把骨灰撒在大海里,因为你喜欢看海。他很爱你,所以,你更要爱自己,坚强起来,好好生活,别整天把自己闷在房子里。”徐方唯突然坐了下来,抱着腿,看向远方。这里是她第一次和李星原约会的地方,那天,她和李星原肩并肩坐在沙滩上看落日,她看着旁边的李星原,笑了,李星原问她笑什么,她说:“因为我喜欢大海呀。”殊不知,她哪里是喜欢大海,她是喜欢每一个有李星原的地方。赵队和于意站在徐方唯身边,默默的陪着她。等到太阳落山了,徐方唯站起来,对赵队说:“赵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带我来看他,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的。您和主任都不要担心了,我明天就回去上班。”赵队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徐方唯是想开了。

第二天,徐方唯走进了主任办公室,“方唯,你终于来了,科室缺了你这个小能手,真是忙得团团转。”徐方唯看了一眼主任,“主任,对不起,给您和赵队长添麻烦。”主任一脸慈祥的拉着徐方唯的手,“没事儿孩子,生活还要继续,人呐,要向前看。我那天回家也就是跟老赵提了一嘴,没想到他还真去找你了。”徐方唯看着主任提起赵队时幸福满满的面庞,原来幸福很简单,就是我知道你在我身边,忧我所忧,乐我所乐,即使不能常见面,提起彼此时依然笑容满面。“主任,对不起,我想去云南。前两天我师父说他在大理开了一家中医馆,我想去看看。”主任看着一脸憔悴的徐方唯,不忍心拒绝她,“方唯,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不过我不会批你辞职的,我只是给你放假,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南大附院普外科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毕竟徐方唯作为一个医生来说,是优秀的。作为主任,她是有私心的,她不想错失任何一名优秀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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