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已经十多天了,可是周围依旧没有秋天的样子,每年的秋天都是在自己的左顾右盼中到来的,为什么呢?因为喜欢秋天啊。
喜爱秋天,从小到大。我是个农村孩子,农村的秋天是忙碌的,可是又是喜悦的,春华秋实,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庄稼成熟了,大家忙着去地里收花生,掰玉米,刨地瓜……大人、小孩,骑着车,开着拖拉机,在去地里的路上,或者拉着一车车收下的庄稼回家的途中,虽然又忙又累,可是大家的脸上是带着笑意的,那是丰收的喜悦,一年的汗水与辛劳看到了成果。
秋天也是个解馋的季节,收回家的鲜花生,剥开外壳,就可以看见裹着粉红色果衣的花生仁,直接放在嘴里嚼着吃都很香,父母喜欢放点盐,煮盐水花生,那可是我们喜欢的零食啊,地瓜也可以刨了,觉得地瓜怎么做都好吃,切成小块煮粥或者蒸米饭,有一种甜丝丝的清香,或者直接放在锅里煮熟,一人一个,拿来就啃,既饱了口福,也饱了肚子。我从9岁开始,就在放学以后学着帮父母做饭了,所以每年秋收,我都会一回到家,就帮父母把饭做好,然后坐在院子里,听外面大家急匆匆的打着招呼,拖拉机声、骑车声、走路声……然后,发着呆,看着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天空一点一点黑下去,也或者,我会去自己家的地里去喊父母回家吃饭,我会顺着花生垄之间的沟一直走,直到看见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爸爸,回家吃饭咯,妈妈,收工吧,回家吃饭啦!”这个时候,爸爸会抬起头,在地里环顾一圈,“好,回家吧,不干了。”妈妈则忙着收拾工具,嘱咐着爸爸把哪样工具拿过来,一起放到车上,别落下,等到暮色真正降临的时候,我们已经坐着爸爸的拖拉机回家了。
小时候的自己是个“黄毛丫头”,头发很黄,瘦瘦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而且,每年秋天都会感冒,短则五六天,长则十多天,每年秋天的感冒都是伴着高烧,母亲是有那么点重男轻女的观念的,尽管这么多年她从来都不肯承认,而且印象里,母亲一直要照顾体弱的弟弟,所以,我感冒发高烧的时候,都是父亲在照顾我,试试额头热不热,骑车带着我去隔壁村子打针,记忆中的父亲从来都是那么温柔、细心,后来我用一个词来形容父亲的性格:温润如玉。
18岁之前,家里一直是那个黑白的“熊猫”牌电视,调台和调声音的地方在右边,需要手动去转,而且每次调台的时候,转动发出的声音都挺大的,记不得是哪个秋天了,我在家里那台黑白电视的《点歌台》上,听到了《精忠报国》这首歌,“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这几句歌词我一直记到今天,我在想着,许多年前,岳飞是不是就在这样秋风萧瑟、草木枯黄的秋天,带着岳母赐的“精忠报国”四个字,去抗击金朝侵略者的?闭起眼睛,凝神屏气,又是否能听到那来自古老现场的马啸嘶鸣,战鼓震天,还有夜里战士们想家的一声声叹息。
想起很喜欢的一首北朝民歌——《敕勒川》,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读到这首民歌,我总能想到《天龙八部》里,阿朱和乔峰的约定,那就是以后可以一起去塞外,牧马放羊。我想,秋天的塞外,一定很美吧,有着辽阔的天空,一望无垠的草原,洁白的云朵和成群的牛羊,偶尔能见到条小河,像草原上的丝带,弯弯曲曲,流向远方。那样的地方,那样的生活,阿朱喜欢,我也喜欢,我想,在阿朱死后,乔峰也喜欢了吧。
秋天不像春天那样明媚绚烂给人以希望的光芒,也不像夏天那样生机勃勃给人以迸发的力量,更不像冬天那样白雪皑皑给人以清冷的宁静,可是,它却于萧瑟中透着倔强,天已微凉却凉而不冷,虽万物萧条,但仍有菊花于枝头傲然开放,秋天的美在于它的沉着大气,在于一个“实”字,踏实稳重,沉稳内敛,在一年四分之三的时光节点上尽情演绎着属于它的季节大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