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逢
“乔乔自从三年前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最开始她打过电话回来，每次都是叫我们放心，说她很好。可是，不久后便再没有了音讯。”
“我辗转打听到，她家里出了一点状况。雨尘啊，不管乔乔现在怎样，我始终觉得你是她心底最爱的那个人！你一定要找到她呀。”……..
杨婶的话语在耳边回响，萧雨尘的不安如这秋风中的落叶越积越厚。
站在乔乔家那幢老式建筑风格的楼房下，萧雨尘的心有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最终，他鼓足勇气，去敲响那记忆中的大门。
久久未有一点反应。
屋前丛生的杂草，门上斑驳的油漆，提示着这幢房子久未有人居住。
正欲转身，却听到身后一个低缓浑厚的声音：“萧……雨尘？”
萧雨尘蓦然转身，看到了一脸惊讶的莫子清。
“真的是你。”莫子清表情复杂地注视着萧雨尘，缓缓问道：“你是来找乔乔的吗？”
萧雨尘沉默地望着他，问道：“子清，乔乔现在还好吗？”
莫子清冷笑了一声，继而嘲弄地问：“真想不到你还在乎她的死活？太让我意外了！”
萧雨尘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不介意莫子清冷淡语气下潜藏的愤怒与敌意，因为他确实心怀愧疚。但莫子清一直深爱着乔乔，而且已经与乔乔结婚，按理说，作为一个丈夫，不应该由于“情敌”对自己妻子的疏远而怨恨责怪于“情敌”，反倒应该庆幸才是。萧雨尘隐隐觉得事情的真相与自己的认知可能存在差异。
两人沉默。空气似乎已经凝固。
终于，萧雨尘轻叹一声：“子清，乔乔现在已经成为了你的妻子，你没有必要再对我怀有某种芥蒂吧？我只想确认乔乔安好，并没有别的意思。”
莫子清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一般发出几声狂笑，目光里却是冰冷刺骨的寒意，他用一种不容否定的口吻道：“萧雨尘，你没有资格过问乔乔的事情！这是乔乔的家，你不配站在这里！请你马上滚！”
萧雨尘诧异莫子清为何突然发火，此刻他很想弄清楚缘由，也很想从他口中得知乔乔的下落，但他知道盛怒之下的莫子清断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只能黯然离开。
渐行渐远时，却听得身后莫子清略带喑哑与疲惫的声音：“H市医院精神科，510病房。你去那里找她吧。”
萧雨尘惊异转身，却见莫子清推开那扇生锈的铁门走了进去，落寞的背影显得那么荒凉。
暗淡的光线下，一个女孩瘦弱的侧影。她坐在医院的病床上，手里不停摆弄着什么。齐肩的秀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大半边脸颊，只露出微翘的鼻头。
萧雨尘慢慢走近，周围的一切都幻化成了一道光影，只有面前的女孩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阔别八年的乔乔终于真实地呈现在了眼前。记忆中那可爱的婴儿肥不见了，活泼灵动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华。她正专注折着一张白纸，苍白纤细的手指上一枚淡绿戒指格外醒目。
萧雨尘感觉胸口有一阵碎裂般的疼痛。他默默注视了她片刻，轻唤：“乔乔。”
专注的乔乔没有任何反应。
“你在折什么呢？”轻声的询问。
“纸鹤啊。”终于，她答，却仍旧没有抬头。
“为什么折这个啊？”
回应他的只是沉默。
“乔乔？”他阻止她折纸的动作，轻轻抓住她的皓腕。
乔乔抬起头，终于望向他，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呈现出的眼神却是那么陌生和迷茫。
“乔乔，我回来了！”萧雨尘喃喃着，控制不住的泪模糊了视线，缓缓滴落下来。
乔乔似被热泪灼伤般一颤，她抽回双手，有些戒备地望着他。
萧雨尘强忍心痛，轻声呼唤道：“乔乔，我是萧雨尘，你的雨尘哥啊……”
乔乔的目光有一刹那间的光亮，她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萧雨尘？雨尘哥？”萧雨尘肯定地点头。
乔乔的目光在萧雨尘脸上停留，两人有几秒钟的对视，就在萧雨尘有所期待时，却见乔乔蓦然闭上了眼睛，秀眉深锁，表情痛苦。
“乔乔，你怎么啦？”萧雨尘心惊，下意识地欲抱紧前面的人儿。
“住手！”一声严厉的断喝，中断了两人之间的交流。
一位满脸惊怒的中年妇女出现在萧雨尘面前，她的手上拿着一堆药品，应该是刚从医院药房出来。她一把将乔乔护在身后，一手指着萧雨尘怒吼：“萧雨尘？你害乔乔还不够吗？现在还要来打扰乔乔！我不管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马上给我滚！滚出去！我永远不想见到你！”
萧雨尘望着眼前这个曾经让他厌恶、给他带来痛苦的中年女人，心里竟有了一丝怜悯和内疚。
是的，每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得风光，过得舒适。当年的自己一穷二白，又过份固执倔强，在一个母亲眼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给自己的女儿带来幸福呢？
“沈伯母，我来看看乔乔，没有恶意。”萧雨尘语气平静。
“乔乔不需要！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这么多年，你害了乔乔这么多年啊！”乔母指着他，激烈的情绪使她痛哭失声，“这么多年，你像人间蒸发一样沓无音讯！你现在出现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来看她笑话的？滚，你给我滚啊！”乔母越说越激动，见萧雨尘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她一把抓起墙角的一个扫帚，就要扑向他。
一个高大的身影横亘在两人中间，是莫子清。他抱住情绪激动的乔母，低声安慰道：“伯母，别吓着乔乔。萧雨尘虽然有错，但我想现在他是关心乔乔的。解铃还需系铃人，也许乔乔的康复需要他。”
激动的乔母在莫子清的开导下平静下来，看看一旁象小鹿一样无助的乔乔，她叹了口气，终于放下了手中“武器”，走向迷茫的女儿，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没事了，乔乔。”
莫子清望向萧雨尘，道：“我们先出去吧。给伯母和乔乔一点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