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里的爱

我忘记了你的容颜笑貌,也没有去过你的墓地,仿佛除了记忆里再也找不到你。梦里也没有再见过你,可能我们之间的链接不够深,也许是你走的太匆忙没有来得及留恋这个世界。

只记得我曾经多少次越过崎岖的山路,走进那扇熟悉的门,看见你难掩笑意慈祥又和蔼面孔,心里泛起了浓浓的幸福感。我开心雀跃地在你身边环绕,成为温暖厚实的记忆。

记得我时常站在家门口,指着远处的地方说那是我外婆家里。外婆一定在山头哪里看见了我。这大概是小时候妈妈给我的说的的故事。我也一直以为只要我在对面看着你,你就一定在山的那头对着我微笑。

在我的记忆里外婆是个苦命的人,外爷早早就去世了。外婆胆子小就跟舅舅舅妈住在一起,那个时候物质匮乏,多一口人就要分一杯羹。这样自然就不会受到待见的。

那一年过年我去看你,你在角落里面偷偷的给我塞糖果的样子可爱又让人心疼。

我说:“我不要”

你紧张又可爱的示意我赶紧拿好糖果,害怕其他人看见你对我的偏爱后不开心。然后我赶紧接住了糖果对着你笑,你疼爱的对着我笑,仿佛我们两个人之间有着甜蜜秘密。

我知道这是你想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也是我收到的最甜蜜的礼物。

我记得你房子里面那个红色的掉了油漆的木箱子,上面还有这莲花,在岁月的打磨下莲花完整而美丽,如同在岁月里不掉色的光芒。你总会把好多的好吃的藏在你的箱子里面。每次我去了,你都会搬走箱子上面的东西,层层剥开里面的东西,从里面翻出你留给我的点心和好吃的。以至于后来我对红色的掉了油漆的木箱子都有着温暖的留恋,仿佛我打开每个这样子的箱子都会有好吃的点心和糖果。

有一天我在院子的大树下玩耍,听见有人喊我,回头看见了外婆笑容可掬的站在大门口。那一瞬间的开心和奔赴你身边的爱,是童年里面最美好的记忆。

那个夏天你在我身边呆了很久很久,我当时不懂,我就知道我生病了,你可能要陪着我。

早上你给我做好吃的,中午我喜欢去院子里的大树下嗮太阳。你搬好床垫,然后在把我背出去放在大树下面。我在下面对着天空看云舒云卷,看树叶上灵动的阳光。看洒在我身边的片片树影,偶尔的鸟叫声会打破这片静静地岁月。也有有胖乎乎的猫儿跑过去试图抓住鸟儿。

小时候的猫儿没有谁家的,都是熟悉的伙伴,在没有抓到鸟儿的时候它也会囧桑的回来睡在我身边休息求安慰。我和猫儿在这懒洋洋的岁月里呆出了幸福感。

“太阳照你到的时候,记得喊外婆哦,外婆给你换个地方”你用清脆的声音对我说

“好的,我知道的外婆”

伴随着叮叮咚咚的做饭的声音,你时不时的喊我说话,确认我还在院子里,确认我没有被太阳晒着。中午慢慢飘出来的饭香味,成为我记忆里面最浓香的烟火气息。这时候你出来背我回家吃饭。

那个夏天因为我的腿不好,有一点伤,你背着我走过了整个夏天的日日落落。我们追随着太阳的角度。从日出到日落,你既要忙着一日三餐,还要背着我来回走动。

小孩子的世界里面你就是大人,是我坚实的靠山。可是我并不懂得那个时候的你已经垂垂老矣。只知道自己是个孩子,现在腿有点疼,我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索取爱。

有一天早晨我就是想被爱吧,然后哪里不去就要背着。你用背带把我栓在你的瘦小的背上。一遍忙碌一边哄我。

你为什么要那么的善良呢?

我费劲全力的闹腾,你带着善良温暖的笑意全然的接纳。我越笑容满面接纳我,我越闹腾。

你就那样背着我,洗东西做饭,一早上。我就是在背上闹了一早上,我忘记了我最后怎离开你的背的。可能最后是累了睡着了,你放我睡觉了。那个夏天就这样,在我的闹腾,你的接纳付出中,很快就过去了。我的腿在你的细心照料下好了。你也要退出我的生活,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我也不知道你要回家的时候我有没有哭。但是后来的日子我时常会想着那个童年里面被治愈和温暖的时光是你给我的。

小学的时候我就在离家远远的地方寄宿了,有一天周五下午回到家里,妈妈不在家。有人说去外婆家里了,说外婆去世了。可能因为我寄宿上学,没办法带我去,也因为大人觉得带我去也没用,毕竟孩子小也不会让看外婆最后一眼的。

然后,我只记得妈妈回到家里哭肿了眼睛,整个人从未有过的疲惫感。

她哭着告诉我,你走的很安详,没有生病,早上好好的吃完饭,中午睡觉睡到下午就走了。

她希望你生病,生几天病再走,这样她就可以见到你。就可以在你生病的时候去看你,陪你说说话。她说她去的时候依然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因为他们害怕妈妈接受不了告诉妈妈你快不行了。妈妈依然带着一丝的希望,希望你只是病了。

可是命运有时候也似乎有自己运作的规律,它可能太心疼你的善良,也不忍心让你在承受什么就这样的把你带走了。

我们之间的链接也从此断了。

我后来求学去了更远的地方读书,回家的次数也很少,我再也没有去过从山那头的外婆家。

逐渐的忘记了你的面孔,我生活在城市里,生活匆匆忙忙的走过了很多的路,唯一再也没有去到七八百公里以外的外婆家。舅舅也搬出去了,可能很少有人回去。我又很多次动年头要去看你,也很多次没有实现。

人们说人去世了,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了。在那个世界了,跟这个世界一样的还要劳动,还挣钱要养活自己。我不知道有木有另外的世界,也不知道你在哪里?过的可好?但是还是想对你说一些谢谢你。谢谢你在我们遇见的时光里给我的无以回报的爱。

今天离我跟你失去链接大概二十年了。我们从两个方向在不同的空间里面走了太远太远。在这二十年里面,你惦记的人也都过得很好。我遇见了更多的人,更多的爱,但是唯独你不在了。

  从你手里拿糖果,在你背上闹腾的那个小孩子长大了,来到了大人的世界,可以还你更好的生活,想回报你的时候。你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连我梦里也不曾再来了。

但是,依然十分的想念你,想给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在我们遇见的时光里给我的无以回报的爱。也谢谢曾经我们在一个空间里面遇见了。

我的外婆,想念你,我的旧时光里最珍贵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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