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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或许已经成为一个不幸的代名词,是许多人都不愿再次提起的年份。然而对我而言,不可否认却是喜忧参半的一年。
先说说欢喜的事情吧。这件事情如果溯源归根的话就要从2019年底至2020年初开始说起。
现在回忆过往,光看看这个时间节点,许多人似乎都已经可以猜测出来个一二,绝对不是选择出行或转换工作的明智时机。然而,我们却是两者一个都不少,全占。
毕竟任何人都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所有的规划都是按照常规的世界秩序去考量和安排的。若是以往,我们的计划或许还会让许多人们感到一丝羡慕与向往。
我们自己也曾是充满了无限的期待飞跃太平洋、跨越西伯利亚地区、横跨亚欧大陆,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最终降落在欧洲大陆的西部边缘城市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机场。
想象着去领略欧洲各国的风土人情,或是在雄伟壮丽的阿尔卑斯山脉徒步,或是在人间仙境羊角村以船代步,或是在号称最美的巴黎香榭丽舍大街上漫步,或是在历史悠久的大英博物馆间游走,或是在蓝色的爱琴海中徜徉......
然而特殊时期,所有这些不仅变成了一场虚无缥缈的空幻想白日梦,我们自己又面临着一场接一场的各种考验。
先生于2019年十二月份接受了一份来自荷兰的工作。2020年一月底,我跟随先生第一次登陆欧洲大陆,那也是我曾经梦想过无数次的远方。
只是那时候没有人知道一场席卷全球且影响持续至今的疫情正在拉开序幕。
回首当年,刚刚沉浸在新鲜陌生又让人兴奋不已的环境中,规划着如何游历欧洲列国的计划。我的攻略还未完成,行程还未出炉,世界就从一个完全开放状态,突然变成了各种封锁模式。
先生刚到新公司还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就全面进入了居家办公时代。一开始以为三两个月就可以恢复正常,结果等来的却是如火山爆发般汹涌猛烈的疫情灾难。
好巧不巧,先生当时入职的公司正是冲击最为严重的旅游行业,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预计业务当年翻倍的计划全部泡汤,那时现有业务严重缩水,有的完全停滞,甚至归零,各种内部裁员消息纷纷而起。
尽管由于当地政府保护,先生所在公司并没有真正开始裁员,但是总得有备无患。真是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又被迫开始了新一轮的求职之旅。
由于疫情所迫,所有现场面试全部改成远程视频。好处是可以足不出户便在全球范围内找工作,不用局限于某一个地区。
先生先后面试了几个不同国家的公司,有荷兰、日本、德国、西班牙、美国、加拿大、英国、新加坡、也有国内公司在海外的分部等等。
我们在荷兰阿姆斯特丹住了六个来月,从临时公寓酒店离开,便租了一处位于运河边上有着百年历史建筑改造的单间公寓,这也是我对阿姆斯特丹最为留念的地方。
出门过一座小桥,总共不到五十米就有一座雕塑,后来在百度上一查才知道是十七世纪荷兰著名的哲学家。他叫巴鲁赫·德·斯宾诺莎(Baruch de Spinoza,1632年11月24日—1677年2月21日),犹太人,近代西方哲学的三大理性主义者之一,与笛卡尔和莱布尼茨齐名。他的主要著作有《笛卡尔哲学原理》《神学政治论》《伦理学》《知性改进论》等。
我们的单间公寓就在雕像背对着的一座深红色建筑的三楼转角。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会出来围着这座雕像对面的政府大楼,外加一个歌剧院溜达一圈。
先生偶尔会骑自行车去稍微远一点的中国超市采购,我那几个月总共活动区域都在那不足五百米的范围之内。
每次溜达最后都会来到那座雕像前,先生会停下脚步来郑重其事地祈祷一会,希望能有一个心仪的工作,然后才回到出租公寓。
尽管我们都认为自己是无神论者,有时我也会打趣地问先生跟这位哲学家祈祷靠谱吗?他随口回答心诚则灵。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真诚打动了这位哲学家在天之灵,最终如愿以偿。
然而,除了先生的工作之外,渴望了多年都未能如愿的我们,竟然奇迹般的在那段极其不安定的状态下孕育出了一个新的生命。
由于此前的一次孕育,在不到八周的时候便自然生化,因此当时稍有一点儿不适症状都会特别忐忑,唯恐保不住脆弱的小生命。再加之高龄产妇的缘故,每天都会莫名担心是否能够有一个健康的宝宝。
那时候还不知道简书,不能出去的时候,除了偶尔看看书看看剧,望着窗外风景也是一种不错的消遣方式。
欣赏运河上各式船只往来穿梭其中;还有河岸上时而匆忙,时而悠哉的行人,就这样从萧瑟的冬季一直来到了清爽的夏日。
在那间小小的公寓里,我经历了整个孕前期和孕中期妊娠,它见证了我一天天渐渐隆起的小腹。
考虑到先生新工作需要办理工作签证以及孩子出生以后等相关证件问题,最终决定挺着三十周的孕肚在疫情中从阿姆斯特丹又飞行十几个小时折返回出发地温哥华。
尽管当时很多公司都已经开启远程模式,我先生也申请了跨国远程工作,但是最终因为相差八小时时差而被拒。
当时公司对入职新人的最新政策是必须在2020年底或2021年初来公司所在地报到。因此,不得不在孩子还不满百天的时候,再一次踏上前往欧洲的旅程。不同之处,此次的目的地是国际大都市英国伦敦。
然而,从始至终,先生没有去过公司一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任何一位同事,全部都是远程办公,视频沟通。
因为公司的制度是必须身在英国,或是欧盟国家才能申请远程。所以我们只能不远万里而来,然后继续居家隔离生活。毫不夸张地说,飞跃了半个地球,只不过是换了个国家城市上网而已。
相比较当时初到荷兰时的兴奋,此次更多的是无助。彼时是两个自由的成年人,此时是三口之家,而且还完全被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宝宝束缚住了手脚。每一次出门都尽量不超过半个小时,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基本无暇顾及周边的风景。
在伦敦最远的出行就是打前两次疫苗的时候,趁着去市中心的机会,看了一眼大笨钟(那时仍在修缮中),远远地望了一下伦敦眼,从威斯敏斯特教堂外匆匆路过,在白金汉宫门前短暂驻足,从海德公园的边缘仓促穿过,离福尔摩斯博物馆擦肩而过,与大英博物馆失之交臂。
没能亲眼目睹一下徐志摩笔下的康桥,没能体验北方雅典爱丁堡,没能游历足球之城曼彻斯特,没能探索神秘史前巨石阵,没能领略古色古香的约克城,没能探访莎翁故乡斯特拉特福。
距离第一次踏上欧洲,两年有余,各种不可控因素导致我们这两次欧洲之旅并没有理想中的那么一帆风顺。又由于种种原因,我们不得不尽快返回加拿大。
所有未能实现的愿望都只能暂时化为遗憾,希望有朝一日,世界平息疫情之时,能够一一完成夙愿。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时钟滴答滴答的流逝着,两年时光犹如过眼云烟,25月,112周,788天,18912小时,1134720分钟,68083200秒......
2022的上半年,终于在转换了三个国家,搬了六次居所之后,带着十八个月大的宝宝再次踏上了归途的航班,结束两年多漂泊不定的生活。
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当初出发的原点。
原本以为日子从此就可以安定下来,恢复平静的生活。
谁知六一儿童节当天还收到婆婆祝福小宝贝的信息,第二天紧接着就接到公公发来的消息说婆婆昏迷病危抢救中。
当时跟国内还在断航中,就算有航班也需要中转,不仅单程机票价格飙升至万元以上不说,说熔断就熔断,最终能不能顺利登机都无法保证。
就算顺利登机,降落之后各地隔离政策又各不相同,一个月的时间能不能回到家所在城市见到父母都十分不确定,最终还是没有铤而走险,而是选择了远程协助。
婆婆的病情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始终未能再次恢复意识。起初一直抱有一线希望,给婆婆找了当地一家有高压氧舱并且费用不菲的康复医院,希望有奇迹出现。
然而那家康复医院太让人失望,由于管理上的问题缺陷,不仅没能让婆婆有好转迹象,更是三天两头频发各种状况,隔三差五就需要上一次呼吸机来续命。
此外每日跟医院打交道的各种琐碎事情更是累人累心,而且账单也是以难以接受的速度不断飙升,几乎榨干我们有限的积蓄。
经历了整整四个月的纠结和心理建设,在遭遇精神和财务双重压力后,最终不得不放弃昂贵的康复治疗,转而为婆婆寻找一处护理机构。
皇天不负苦心人,通过各方协调,终于给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婆婆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安置地点。
那里有专业护理人士实时照顾,还有7x24小时的摄像头监控,尤其给像我们这种无法在身边陪伴的家属,提供了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通过镜头探望病床上婆婆的渠道。不仅照顾周到,费用也亲民,更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
目前为止,婆婆在那边已经三个半月,不仅没有再使用任何昂贵的药品和名目繁多的康复治疗方法,甚至婆婆的状况也比之前在那家康复医院要稳定许多。对于家中有昏迷无自主意识的患者,可以说是减轻了太多精神负担和经济压力。
刚刚把婆婆的事情安顿好,还未来得及好好喘息一下。北美就掀起了一股裁员浪潮,而且又波及到了先生所在的公司。
整整十一月份,天天都笼罩在一场不可预知的裁员风暴中。网上又对裁员的方式众说纷纭,有说末位淘汰制,也有说战略性纵向调整,比率从3%至20%的各种谣传不断,更让人忧心忡忡,惶惶不安。
最后来了一个周三凌晨三点见分晓的终极预告,没有人知道消息是真是假,那一晚又成了不少人的不眠之夜。
我是以间接关系者的身份跟着体验了这一次资本运作的残酷与无情。所幸的是,先生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裁员风波中幸存了下来,可以稍微宽心地来迎接新旧更替的岁末年初。
经历了这三年的漂泊不定和风风雨雨,特别希望一切都能够回归平静。当然只有世界恢复了往日的和谐与稳定,我们自己小家的生活才可以真正平稳安定。
尽管我们无法左右和改变世界变更的趋势,仅仅希望2023年能以平静的姿态,行走于岁月之中。轻倚时光,心无彷徨,慢品人间烟火色,闲观万事岁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