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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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突然一阵敲门声,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开门。一个人介绍到“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是成的朋友吗,我们向你了解点情况。”对,我说道。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什么时候?

前天吧,我们当时约在一个酒吧见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够找到这种酒吧的,很安静且简单。用他的话来说,和他一样的气质。他也不说话,我一向话很多。就问他。昨天你打电话说什么生活没意思。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给个孩子似的。我看你该找个女朋友了,省得瞎想。我自顾的说着,就当我觉得气氛到达冰点时,谁知他却突然开口了。

他和你聊了些什么,有没有关于自杀一类的字眼?

我想了想,没有啊。就聊聊天,好久没见的朋友,叙叙旧,看这他也就有点疲惫,后来我们就各自回家中。

看来从我这也带不到什么信息,随便问了几句就走了。

在我送走二人后,我把思绪拉到了我和成见面的那天。诚然警察问我二人聊些什么,我迟疑了。成那天说了很多,但我觉得我也没有义务告诉警察,我想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和他的故事。

你还记得吗?成在长时间沉默后,向我娓娓道来,诉说着自己,述说着我们的故事。


成说,我家乡是南方的,临近报考的时候,我不顾爸妈的反对,把志愿改成了南方的一所大学。从小我都听从父母安排,但我内心却不曾向他们屈服,我希望去做出自己的判断和选择。后来,也就认识了你。我们性格可谓是天壤之别。我安静,且很沉闷。对一切事物都表现的漠不关心。有一次的一个诗歌朗颂活动,虽然我对活动都不很感冒,但那天确实闲来无事,就决定看看,看看那些写诗作文的都是哪一类人。看了十几分钟,倍感无聊,起身要走。旁边的你,不知拿来的勇气拦住我了。我迟疑了一下,然后把目光定格在你的脸上,你的脸有点涨红,但表情却很坚毅。我认识你吗,我问道。你说:活动还没结束呢,不许走。你多次阻挠,我只好作罢。快结束时,你像我道歉,可我却懒得理你。然后很仗义的说你自己是学校干什么的,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你。当时你那么热情,又是女生,我也不好拒绝。便互留了联系方式。

你要是拒绝了,我保证你脸上不会挂彩。 我说道。

有一天,还真遇到了问题。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想到了你,想着碰碰运气吧。说需要你帮忙,你想就没想就答应了。为表示感谢,周末那天我请你吃了顿饭。整个饭间,你都在那说个不停,讲述那些个你身边的故事,有着说不完的话,我只是在一边附和着。从未有过的感受,觉得你很特别,那种很熟悉的感觉。好似我们是多年未见得老友,又好像是一见钟情的恋人。你开心的说着,我开心的听着。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后来我们就聊及到生活。

你说,我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他们从小就教育我好好学习。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们也为我规划好了人生的蓝图。大学毕业,回到他们所在学校教书。一生说不上轰轰烈烈,可至少过得轻松。而我也一直乐意并接受他们的安排。努力学习,不辜负他们的期望。可当我在大学接触到更大的世界后,我无法接受现在的自己,我甚至开始讨厌自己的父母。讨厌他们给我安排的一切。我于是努力的去摆脱书呆子的称号。参加学校各种活动。去寻找属于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遇到人,我就喜欢说个不停,我怕,我一停下来,我就再也不知道讲什么了。我也觉得自己很笨,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不够聪明。表面上没什么,可大家背后也会说我烦人,我都知道,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只能努力又小心翼翼的做自己。


我惊讶于你能清晰记起我们曾经的谈话。听完这些话,我的嗓子突然不知道被什么堵住了,难受的厉害,更发不出声音。

当时听完你的话,我说你认真的样子真可爱。我觉得应该去重新认识这个可爱且话不休的小女生。比起你,我从来缺少的都是勇气。我总是会质问自己,无数个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的夜晚,我都会想起你说的话。然后告诉自己敢于尝试,人生的美妙在于未知和探险,就这样现在的我不停的换工作,换车,换房,换任何我能得到的物质。我问自己生活的意义是什么,终此一生,我又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这一个问题弄得我喘不过去气。我不敢去想啊,我怕我掉进这问题的深渊。可也许我已经掉进了深渊,怕是再也出不来了。你喃喃道。

你说完这些,我沉默了,我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大学时代,那个青葱年华。该回去了,成提醒到,我一看表八点了,想着还要回去做饭呢。一句拜拜,便离开了。

我不曾想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也许当时我就察觉到了异样,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人生总是那么的难以预测,曾经我拼了命的想去改变自己。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我还是成为了一名大学老师。或许没有那一次的谈话,又或许我们不增相识。你还好好的活着。大概这就是人生吧,有人拼了命的努力,却不曾得到,有的人在得到一切后,觉得生无可恋。


半个月后,收到一封来信。署名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这三十年来,直至遇见你之后,我才开始去追逐我自己,也许每个人都不曾想过自己会改变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不觉得自杀可耻,生命是自己的,我们有权利和责任去如何处置自己的生命,当我发现我对这个世界没有牵挂,或者发现人这一生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时,我便自由了。大概每个人活着的意义都不一样,当无尽的欲望成为了活着的唯一理由时,剥去这些,生死好像从来不是那么重要。而活与死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我沉默不语,可我又嚎啕大哭。又何止他自己走了,还带走了那个一向想要摆脱书呆子的自己。

我辞掉了自己的工作,众人不解,我也不想过多解释,最好的朋友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未能挽留。而我自己,我却不想再次错过。青春易逝,我早已被打磨的没有了激情,可不知为何,那股激情又回来了。望着那耀眼的阳光,我第一次觉得生命是那么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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