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些想放弃吧?为何没放手? 差一些不要我吧?为何又再忍?
小时候和妈妈在同一张床上睡,她总说我睡觉不老实,翻来覆去的,乱蹬被子,我想那一定是我做噩梦了,我梦到过身体腾空,站住不动眼睁睁看到一个黑衣人手持刀子嘲我扑过来,手心冒火,天崩地裂的战争和在黑夜与几人一起施展法术。
如今的我噩梦更加严重,甚至时常被噩梦惊醒,额头出点冷汗,舒一口气,再盖紧被子小心的睡去。
小学和她一起去看电影,是看了两次哭惨两次的《妈妈再爱我一次》,这部片子在当年赚足了大众的眼泪,我估计当年没哭的都会被认定为禽兽。
时至今日,我都没有勇气去看第三遍,也突然想起了《可乐》里的那句“可能你不快乐,可惜你不快乐”又何尝不是说给母亲听的?
压在玻璃板下的一张照片我印象特别深刻,那是在幼儿园时组织去济南动物园,在门口,妈妈抱住我,我则伸出双臂,做了一个类似飞翔的动作,两个人都咧嘴笑的很开心。
她太美了,只是那种美,就像未黑化前的甄嬛,有一种对周围环境,对身边的人,对这个社会,过于美好的乐观,如同陈铭的“在世界中心呼唤爱”一样,也就是说,我给她说的悲观她体会不到,在她眼中接近于矫情。
李志有一首歌叫做《这个世界会好吗2015》,作为电影《闯入者》的宣传曲,里面反复的出现了“妈妈”这个词,他不断问道:
妈妈,我会在夏天开放吗?
妈妈,这种失落会持久吗?
妈妈,这个世界会好吗?
妈妈,我居然爱上了他
种种的询问,就如同我每当有困惑的时候,总要一溜烟的跑进厨房里问她一样,顺便再拿走几片酱色的牛肉。
我也很难去评价从小出生的环境,那是一种桃花源的存在,我所有的单纯和善良来自于这里,但是我所有的晚熟和无知也来自己这里。
在没上高中之前,我不懂真正的恶,也不曾接受真正的恶意,“性”这个字,都没有在我脑海中出现过。
我不懂这算不算一种畸形。
在我的潜意识里,我被父母保护的很好,但我又很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知道他们说的不对,但总反驳不出来个理,就像知乎里说的一样,在家里,父母讲的过你跟你讲道理,讲不过你跟你讲伦理。
长大后我真的就明白,在家里就尽量糊涂一点,哪怕她说的东西我完全不care和不屑,我也尽量憋住不说话,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何必呢?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高一那么难过的日子里,全凭我痛哭流涕的死撑,也除了她,没有人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去度过这种危机。
在小学有一天上学我看到了一个女生当街跟她妈妈很大声的在吵架,我当时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跟妈妈吵架呢?
可是我晚来的青春期,掺杂着我少的可怜的荷尔蒙,还是爆发了一场持久的战争。
我跟她之间的战争,并不是一般男生的 沉默寡言就可以一带而过的,而是我永远用不完的情绪,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歇斯底里的大爆发,委屈总是能一秒涌上心头,痛哭过后的便是心如止水的平静。
这种类似于报复般的哀嚎,来自于我对于童年时经历过一些事情的觉醒。
我并不觉得我缺的爱太少,可还是缺少一点的,因为我对于母亲的过度依赖也还是难以抵消父亲对我的伤害,我想,在他意识到他没有学会怎么当好一个父亲后,他便索性撒手不当了。
同样,“和解”也并不是我写出这些文字后或者相拥而泣就可以达成的。
他对我带来最大的伤害,我想就是莫过于造成了我对于男性的恐惧,那是一种难以接触和融入的痛感,我不敢去接触同龄的男生,怕被伤害到一丝一毫。
由此我去转入女生的阵营,体会到了她们带给我最大的善意,同时也被男生视为怪人,也是一场持久的嘲笑。
我痛恨小说和网剧里所描绘的对我这一类人的格外美好,我也羡慕那些张扬大胆,无所顾忌的人,他们内心怎么就那么强大呢?
印象很深的是她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怎么他们不去欺负别人光去欺负你呢?你怎么就不知道改一改呢?
这很可惜,我说不上来答案,或许就跟《肌肤》里的老女人说的一样,有的人生来就受苦,这是宿命。
可在我眼里看来,这是对待。
仅仅是因为我与他们不同,便要受到不同的对待,当我遭到恶意和嘲笑后,你却告诉我,你怎么就不能改一改呢?
也因为如此,我从小就便不喜欢那种逢年过节而带来的热闹场面,也就是说,“家庭和睦”在我眼里不怎么真实,甚至有些虚伪,我很知道,每一次和睦后总要不可避免的跟她吵一架,既然知道要吵,就没有假装的必要。
我倒是很希望从她嘴里说出“我们这是第一次做父母,你也要原谅一下我们啊”,因为在我看来,“原谅”这个词何尝不是一种小小的示弱。
我经常痛恨自己的懦弱,直到现在,我看到以前的几个人渣,我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缩,恐慌如开水似的沸腾,恨不得挖个地洞逃走。
这种久久都弥合不了的创伤来自于我的敏感,可我却很珍惜我的敏感,因为我的痛或许会格外痛,但我的开心也会格外开心。
唯一让我真的觉得对不起她的就是,在我学习成绩一直糟糕的情况下,为了上学,她与父亲四处求人,更窝心的是,我看到了求人的场面。
这很让人难过。
更难过的是,大多数母亲都是牺牲者
都在经历着“丧偶式”婚姻
可能你不快乐,可惜你不快乐
我想,不光我和妈妈,世间的所有子女和母亲,都要穷尽一生来去寻找“我爱你”对于你我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并不确定我的降临会不会给当时的你带来一丝慰籍。
我只知道,我会活在你的血液和脉搏里,你只需要尽情的呼吸。
妈妈,这个世界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