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劳节俭的烙印
我们家从农村返回城里以后住在一小南面的平方,做饭取暖一家一年至少要烧4吨煤,而烧煤用的引柴也是每个家庭必须备足的。最好的引柴是木材加工厂的刨花或树皮等,只有具备用车方便条件的家才能有这样的引柴,其次是稻草要5分钱一捆从农户手里买。我们家的引柴却是妈妈自己发明的杨树叶子。一小周围全是几十年树龄的老杨树,每年秋季树叶落了以后,妈妈就带着麻袋和笤帚去扫树叶,弯着腰一麻袋一麻袋地往家里扛。在我们家的仓棚里除了码得整齐的煤以外就是一麻袋一麻袋落得整齐的够烧一年的杨树叶子。邻居老吕爱人好奇地问妈妈“杨树叶子能当引柴吗?”是啊,用惯了刨花、树皮引柴的人用杨树叶子是绝对不会把煤炭点着火的。妈妈用杨树叶子当引柴很有窍门的,先把杨树叶子在灶坑里铺上一层并稍微压一压,用纸点燃后再一把一把往里填撒杨树叶子(一次填多了会往外倒烟,弄不好要燎眉毛头发),杨树叶子燃烧起来后再用小火铲压一压,一边慢慢摇风匣一边填撒碎煤,最后填大一点的煤块。这样杨树叶子当引柴的日子持续了3~4年,直到我结婚以后在林场上班的小姑子给运来刨花开始,妈妈才不去扫杨树叶子了。
“她家的泔水里没东西”,这是上世纪60至80年代邻居们对我们家泔水的评价。在那个年代,每家都在外面放一个泔水缸,家里的淘米水、剩饭剩菜、瓜果皮等都往那缸里倒,邻居的养猪户们到各家收集泔水喂猪。(那时的猪可没能享受到瘦肉精、速成饲料等待遇,猪唯一的食料就是泔水里加点糠,猪长得慢但那时的猪肉是真香啊!)我们家不养猪,所以泔水就由邻居养猪户们淘走。我们家的泔水缸里不象别人家的那么“丰富多彩”,因此就得了个“她家的泔水里没东西” 的评价。看看妈妈要求的规定,就能知道我们家的“泔水里没东西” 的原因。
吃饭,无论是泡汤吃还是泡水吃,吃完后的饭碗不能剩有饭粒和汤。剩饭,不能随意扔掉,加点酒酵可以做米酒渴,也可与白面和在一起发面做馒头吃。(妈妈用剩饭做的米酒,放点糖精用勺舀一舀,那泛着小气泡酸甜爽口的米酒!用剩饭和白面、玉米面和在一起发的大馒头,中间“四分五裂”开绽,表皮上隐隐约约的饭粒疙瘩,即玄乎又甜又香)。剩菜,不能随意扔掉,剩菜再炒一下,就跟新炒的一样不容易变坏,可在下顿再吃。吃西瓜,要吃到西瓜皮见不到红瓤为止,吃完的西瓜皮也不能扔,去掉外皮后切成块或条放上盐、辣椒面做咸菜就和黄瓜咸菜一样好吃。吃苹果或梨,削出来的皮不能随意扔掉,拌上白糖晒干就是很好吃的苹果干和梨干。(小时候没有零食,皱巴巴的苹果皮干、梨皮干成了我们很好的零食)
妈妈定的这些几乎“刻薄”的规定,使得我们家几乎没有生活垃圾,那泔水里能有“东西”吗?当然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为了身体健康不提倡吃剩饭剩菜,可是妈妈勤俭节约反对奢侈浪费的言传身教深深地影响了我们,至今我们仍改不掉剩饭剩菜不轻易扔到习惯。
妈妈很喜欢柏斯菊,她说波斯菊不用人特意侍弄,是每年都自己落籽自己长的好花。我们家无论到哪安家,都有波斯菊盛开。妈妈就好像波斯菊,把朴素的淡淡的花香无言的献给世间,却没有什么奢求和欲望。1950初,外地有些人逃荒来到胡龙村。妈妈把解决他们的困难当做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我们家客房安排住了两家 ,在我们家仓房亲手盘炕搭建灶台架锅,又安排住了两家,还到各家搜集穿的吃的送给他们。土改结束时候妈妈当选珲春县劳动模范获得一把锄头,当妈妈参加劳模大会回来的时候,胡龙村的乡亲们赶着马车到10多里地的地方迎接妈妈,一路欢呼一路歌声把妈妈送到家。1954年末,我们家随着到和龙边检站工作的爸爸离开胡龙村的时候,胡龙村的乡亲们含着泪拍着队一直送到5里地外的板石村依依惜别。1969年末,我们随着到农村插队落户的爸爸又重新回到胡龙村的时候, 虽然已经过了15年了,村口仍有数十名妇女举着双手高呼“朴今兰回来了!”把妈妈拥到家。妈妈就像波斯菊毫无奢求地为自己深爱着的人们奉献着一切,也获得善良的人们的热爱和喜欢。1992年以特殊的“职务”毫无报酬地奋斗一生的妈妈,以45年的党龄画上句号永远离开了我们。波斯菊似的妈妈,在那个世界您是不还是没改掉大公无私助人为乐的老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