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到东北,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不同的气候环境,不同的风土人情,不同的特色小吃,特别是不同的表达方式。
在新疆我们一般不寒暄,说话也比较简单直接,不加修饰,不作比喻。比如,路上偶遇时,普通朋友基本都是点头示意,关系亲密些的,才会问一声:“干撒去呢?”回答也是简单明了:“吃个饭。”结束。
在东北我们遇到这样一幕——朋友偶遇,甲说:“老铁,咋的,没看着啊,急赤白咧的像阵风似的,有狗撵你啊还是咋的,那么久没见了,也不惦记着打个电话问问哥们,这是去哪啊!”乙答:“哎呦,这不老铁嘛!可不好久不见了,这家把人想的!你可别提了,今天我上班起晚了,早饭就没咋吃好,干一上午活,肚子早就叽里咕噜乱叫了,那不是饿,是老饿了,差点扛不到中午饭点儿,老惨了。这不,终于捱下班了嘛,我得抓紧时间去吃点,下午还有好多事呢,够咱忙活一阵了!老铁,你也没吃吧,走走走,相请不如偶遇,这就是缘分,一起一起,吃个饭嘛,加双筷子的事!”然后就是请客和推辞的拉锯战。故事情节很强,还挺能凑字。
龙龙惊讶的问我:“哥,东北人都这么有才,这么会说话吗!”我告诉他:“分人。你这种张嘴就能把天聊死的奇葩,体会不到他们优秀的文采,只能感受的到他们极高的武力值!”
晚上出去吃饭,大伙找了一家人挺多的小店。让服务员推荐几个具有东北特产、家常风味、受大众欢迎的菜品。因为都是新疆来的,不怎么会吃海鲜,所以只点了肉菜,而龙龙指名要点“大丰收”,理由很简单,喜庆。
我们大家都知道,点菜不能点那种看不懂内容的好名字,比如我们新疆的“雪山盖顶”——砂糖西红柿。
没想到真的应验了,大丰收竟然是一筐菜和一碗酱。各种各样的绿色蔬菜,得有几公斤,的确经济又实惠。我们这种肉食动物自然不会吃了,所以龙龙需要为自己点的菜负责,否则就要买单。我们吃的很饱,龙龙吃的很撑,脸上泛着菜色,绿油油的。黑子很应景的问他:“你女朋友还好吧?”
吃的太多,龙龙建议转转,顺便去理发,他“葬爱家族杀马特”式的发型因为头油的影响,已经开始向鸟窝转变,不太合适婚庆场合。为了图便宜,一路上他光找小店进,虽然都挂着“三色柱”,但内容之丰富让人大跌眼镜。龙龙解释说:“我就想理个发,按摩如果不要钱,那就放马过来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女孩很无奈的说:“那你坐会儿,我去借个剪刀!”
最后还是黑子眼神好,找到一家正规理发店。理发时为了调节气氛,理发师对龙龙说:“哎呦,哥们这肌肉,硬梆梆的,练健美的吧!”龙龙是一个最不经夸的人,一个劲的吹嘘自己的体能和力量,总结肌肉是怎么练成的,还会突然站起来比划自己的二头肌。理发师已经出现了好几次失误,就没再跟他说过话。龙龙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主动问:“你是干什么的?”理发师说:“我是理发的!”然后两人又找到了话题,我看到理发师出现了更多失误。
黑子和华子憋笑憋的太痛苦,打算出去转转,而我太累了,就在那里小憩一会。等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龙龙——“杀马特”变成了“郭德纲”。理发师还解释说:“这是明星同款,具有明星效应,韩国最新潮的流行发型!”龙龙就吃这一套。理发师还继续忽悠他,说发质不太好,需要做做营养、修复、软化,最好再烫个流行色,配上他的肌肉,更显男子气概。龙龙很动心,我劝他:“你现在跟收过的庄稼地一样,没有这个必要了!”理发师继续坚持,说办会员可以打折,我们一起理,能享受优惠。老套路了,我告诉他:“优惠就不必了,让你多赚点!”结账,走人。
婚礼当天,无话。因为都喝多了。
参加完婚礼的第二天,大家都想去看海。乌鲁木齐是“离海最远的城市”,所以大海的吸引力无与伦比。一望无际的大海给人的感觉的确非常震撼,我们心潮澎湃!龙龙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像撒欢的野狗,一边跑一边狂吠,时不时的转几圈,然后再打个滚、翻个跟头,吸引了无数的注目礼。
龙龙要去海里游泳,而我们几个是旱鸭子,只好帮他看衣服。龙龙的身材没得说,但配上绣着两条金龙的大红裤衩,的确大煞风景,也不知会不会掉色。我们用羡慕的眼神目送龙龙走向大海,可他见到女孩就摆姿势秀肌肉,连路都走不好,我们赶紧收回目光,假装不认识他。这时黑子跟我们说:“他问我借的钱,我不打算要了!”我们很惊奇的问他为什么,他解释说:“你们没看到他裤衩上的口袋吗?钱放到那里面能没味吗?我虽然没有洁癖,但始终觉得恶心!”
我们就那样躺在沙滩上,闻着海的味道、吹着海风、晒着太阳。不知过了多久,一位老大爷带着龙龙回来了,龙龙向我们介绍说是他的救命恩人。我们个个目瞪口呆,这老大爷看来岁数不小了,脸上、身上的皮都耷拉着,还能去救他?老大爷哈哈一笑,给我们说起了过程,龙龙在“坐着能露出头”的潜水区域,还能像狗一样刨几下。刨到更深的地方脚滑了,人进水就着急,摸不清方向,瞎扑腾。老大爷是游泳爱好者,常年都在这一片,见多识广,救的人多了,一把就扶起了龙龙。
我们千恩万谢之后送走了老爷子,龙龙尴尬的解释说:“估计是时间长没有游泳,有点生疏!”本想损损龙龙的,但看他的那可怜样,就打消了念头。华子给龙龙点了支烟说:“抽两口压压惊!”黑子说:“没事就回,一会该吃晚饭了,我请客,给龙龙压压惊!”龙龙说:“明天再请把,我今天喝的有点饱!”我们哈哈大笑,这才是我们的龙龙!只见龙龙用脚踩灭了烟头……
第二天,龙龙坚持还要去大海里游泳,说要找回他失去的自尊。我们劝不住,又担心他的安全,只好随他一起去。这次龙龙总结了经验,买了泳裤、泳镜,还给我们保证万无一失。不久之后,又是那位老大爷扶着他回来了。原来龙龙在同一个地方滑到了两次!黑子忍不住了:“你一天光会吹牛!不是会游泳吗?不是万无一失吗?咋还让人救你呢?咋没淹死你!”老大爷劝他:“小伙子别冲动,老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种情况我见的多了,昨天我还救了一个呢,比他喝的多!”龙龙自豪的说:“大爷,昨天那个也是我!”
第三天,龙龙还要去游泳,一是失去的自尊没有找回来,二是泳裤都买了,不多去几次有点亏。我们实在懒得管他,反正有老大爷在,随他去吧!我对他说:“第一,注意安全,就浅水区刨两下,找找自尊得了;第二,明天一早就要上飞机,2点之前必须回来,下午我们一起去商场买东西。”龙龙敬了个军礼,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两点,龙龙没有回来,电话也不接,我们担心出事,马上打车赶去海边找他。龙龙和老大爷坐在一起,探讨游泳心得,当然,主要是他在听。黑子冲上去一脚,质问他:“为啥2点没回!为啥不接电话!”龙龙委屈的指着不远处的狗,解释说:“那狗一直坐我衣服上,一靠近它就叫,我想等它走了再穿衣服回去!”老大爷哈哈大笑:“早说啊,那是我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