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地十五（二）

快到十二点半的时候，张敞开着车来到店里面，张父将其领到杜海两人面前。

张敞首先开口说：“我爸说你们找我作证，作什么证？”

杜海抬起头看了看他那张胖乎乎的脸，这个嫌疑人此时正一脸的不解与疑惑。

“你认识宋宇吧？”小陶开口问道。

“认识，和我老婆是老乡，也是同学，原来还租住过我的房子，不过，听说死了。”张敞一口气说完这些必要的讯息，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怎么死的，你知道吗？”小陶继续问。

“具体怎么死的，我不知道，只听我老婆说是自杀而死的……这个，你们警察应该最清楚吧。”

杜海听到这里，只好打住了小陶关于宋宇案子的询问，而是问了句：“你老婆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呢？”

张敞道：“手机坏了。”

“什么时候坏的？”杜海继续问到。

张敞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答到：”就是生孩子那天早上，摔坏的。”说完后，又转即问杜海二人是不是也要找何绿衣询问些事，便说：“不过，现在可以给她打了，我已经给她买了个新手机……”

杜海听到这里，便才又问关于宋宇生前与他通话的事情。

张敞表示自已的确是对何绿衣说过这事，只是他撒了慌，两人并不是通话，而是见过一面，至于原因嘛，他实在不愿意再提起。

“为什么不愿意说呢？”杜海立即接了话头。

“现在她已经跟我生了儿子，我不想再起祸端，接下来该好好过日子才行。况且，人也去了，多说无益。”张敞一副委屈却又不得已的样子。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没有什么想说与不想说的，只要我们想知道的，你就得说。”小陶提醒他说。

张敞沉默了一会儿后，只得老实交待。

原来张敞老早就知道何绿衣对宋宇的心思，也明白宋宇对何绿衣并没有别的想法。可是有一天，宋宇离婚了，这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时不时地偷偷查看起何绿衣的手机自然就成为常事。

要说宋宇离婚这事，起初他是不知道的，不过是有一天，他写作得有点累，歇下来又发觉无事可作，便突发奇想地想要知道宋宇在做什么，便给宋宇去了电话，可是电话打过去时电话里响起的却是电话已停机的提示，然后查看QQ上面，也是已经离线二十来天。他是个编故事的人，对于一切反常的事情，都免不了一阵胡思乱想。想着宋宇虽说从搬出去结婚后就不常与他联系，但是每当他打电话过去吹两句时，对方也都是如先前一样说说笑笑的。并且两人也会在空闲时一起打游戏。

所以说如果是正常的换号，应该是会通知的。没有正常的通知，多半就是有内情在里。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想到宋宇会离婚，只觉得他两人之间惟一不能说的事情，就只有一个何绿衣。所以，第二日他忍不住将此事件故意说给还在拖地的何绿衣听。何绿衣听到后只是“哦”了一下，然后便继续拖地。

何绿衣这个女人，自以为装得很好，可就是他声简短的“哦”让他看出了其隐藏的内心，这个女人到如今还是在心里装着宋宇。那种假装，第二天便暴露出来了。吃过早饭后，她说要出去与以前的同事逛街，中午可能就不回来吃，让他凑合一顿。

吃完早饭后，他像往常一样回到屋里子，装着写自已的小说。可是因为他心里存着不解的事情，他马上就将房门开了一道缝，偷偷地观察着她接下去的一举一动。看着她麻利地将碗筷收进厨，随后一阵放水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后，又拿着块抹布出来将饭桌快速地抹了两下后又重新回到厨房里去，随后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脱掉了刚刚还在身上的围裙。

不好，她已经朝房间里走来，他赶紧转身回到自已的专座上坐下，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键盘上开始敲敲打打。

而她推走进来，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一身得体的衣服换上，整个过程中，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幸好他也不在乎这个，待到她重新出去后，他继续躲在门后面看着她就行。

只见她往阳台上走去，不一会儿就拿着面镜子和她平时出门背的帆布包包，随后将镜子立在桌上，包包放在一把椅子上，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后，从包里翻出一支眉笔，一只口红来。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做些。而且平素她是不怎么描眉画唇的，但是那天，她细细地描着自已两道本就弯弯的细眉，随后又将从来都没有怎么红润过的小嘴巴涂上了点口红，显得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像平时里给他烧饭做洗的女人，倒像是别人家的女人。

他看着这一切，心里面很不高兴，但是他没仍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关心的不是她画不画眉，爱不爱美，而是她到底接下去会做什么。

她画好眉，涂好口红后又静静地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下自已的那张脸，直到再也找不出该补救的地方后，才起身背起帆布包往门外走。

听到她关上门的那一霎那，他也赶紧地从房间里出来，从鞋柜里拿出鞋子换紧跟着出门。

何绿衣果真对他撒了谎，根本就不是约了以前的同事逛街，而是坐车去了一座办公大楼里面。她一年多都没有上班的女人了，何时认识在这里上班的同事？不出以外的话，应该就是去找宋宇。之前宋宇就说过在这边工作的。

他在大楼下等了好一会儿后，就远远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从电梯里面出来。如果那个时候他迎面走过去的话，也会让两人好看，可是，那也并不是他的目的，所以，他快速地找到个地方藏起来。

何绿衣平时说他抠门，宋宇这人也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与女人见面，都没有说请人家到甜品店，或者咖啡馆里坐坐。没有，连瓶矿泉水都没有给她买，只是将她带到办公楼旁边的一个小公园里面，一口水也不喝地干说话而已。

两人在一个小花坛旁边长椅上坐下，而他则躲在远处的一棵榕树身后。因为隔得有些远，他并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幸而整个过程两人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甚至可以说两人全程没有任何动作，似乎他守着并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两尊与椅子融为一体的雕像罢了。

两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秘谈了大约半个钟的样子，起缓缓地起起来。

直到宋宇将何绿衣送上车，两人的手都没碰在一起过，可是因为不知道两人刚才所说的内容，他的心里还是不舒服，想着回去一定得问个清楚。

等到他回到家时，何绿衣却根本就没有在家，这又不得不让他怀疑起来，难道刚刚两人的分手只是做给他看的戏。现在他已经回来，难不成又折回去？折回去的话，人家还会乖乖地在那里等着？应该回来的时候也一步不离地跟着才对。惟 一的办法就只有给何绿衣打电话，通知她赶紧回来，要不然后果很严重。可是他连着打了十来个，也没有人接。他没有办法，只有在家里面死等着。

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何绿衣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终于回到家里。

他看着那些用自已挣的钱买来的衣服裙子，心里面就更地的气愤，直接就提起来扔在地上，问她到底要不要脸。

何绿衣见自已买的衣服被扔在地方，声音比他还大，直接问他是不是发癲，有事就直说。

他就只开了个头，真的只开了个头，就一句“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

何绿衣听着这句，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后，一边捡起自已的衣服，一边毫不避讳地告诉他说：“我先去找过趟宋宇，然后就去逛街，到中午时去吃了碗豆花饭……”

没等他接话，对方就将衣服拿进屋里放好，出来后继续坦白说：“我问他为什么停机，为什么连网也不上了。他跟我说了下他离婚的事情。”

他还有什么好问？没有，两人除了在那把长椅上一动不动地坐了近半个钟外，再没有别的事情。他只能闭嘴，然后带着余气进屋，重重地带上门。

何绿衣与宋宇私下相见之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过去。不是他不想追究，而是他找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人家光明磊落，不瞒不藏。除非他真的想要离婚。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两三个月后，何绿衣居然跟他提出了“离婚”一词。世事便是如此，你不想，并不代表别人不想。

他一听到何绿衣的话，立即就明白了何绿衣又去找过宋宇，指不定宋宇还跟她说过什么，比如两人不能再这个名不正严不顺之类的，他都已经离婚，她自然也不能再吊着。

“你简直就是傻，他这是离婚不好找了，才想到又回头来找你。你以为他真的是喜欢你，要真是喜欢你，当时咋不说呢？”他得提醒这个傻女人，当然，他也不能白白地便宜宋宇这个王八蛋。况且，即便是提“离婚”于情于理也该他来提，现在的他还不想提，那么别人提出来也当不得数。

何绿衣完全不理会他的话，还说什么车子房子她都可以不要，净身出户，只要他同意离婚……简直就是笑话，房子是他父母的，车子是他挣钱买，本来就没有她的份。

他死活不松口，说离婚可以，让宋宇来跟他亲自谈。他倒是要问问宋宇是不是真的要要她。何绿衣被他的话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说什么法律上说的只要分居满两年，便可以自动解除婚约的话给他听。

他便让她两年后再来提。

谁也没有想到，当天晚上她在洗碗的时候，居然晕倒在厨房里面，菜盘都被打碎掉两个。送到医院时，居然被告知说怀上了，都差不多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其实从上次跟踪后，到上个月时，他才实在忍不住用强似的做过一次。想到这里，他对医生说的话实在高兴不起来，一从医院里回来，把门一关上，就立即开口问何绿衣那肚子是咋回事，是不是他的。

当时的何绿衣脸上也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冷冷地说：“我也希望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