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退伍了!你们好奇吗?退伍回来我听到最多的问题就是:你怎么不留在部队?怎么不考军校?退伍有安置吧?安置在哪里?退伍费多少钱?
当退伍那天来临,我一点点靠近自己家乡的时候,我没有半点的开心。并不是因为退伍难过,而是我知道我面临的会是什么?我害怕那些铺天盖地的问题,我害怕那些莫须有的关心。
很庆幸回到家的时候是深夜1点多,就跟我走的时候一样静悄悄的。我待在家里不出房门一步,甚至连话都不知道说什么。除了家人,没人知道我回来了。那个时候总感觉像在做梦,好像自己没有退伍,我不和别人说话,交流,看到了以前的好朋友,只是默默的没有说话。她们都说我当兵当傻了。
后来我还是不可避免的遇到一些我不想搭理的人,问题铺天盖地的来,问我回来怎么也不说声,好像我得一个个去拜访。很多人都不理解当两年怎么就回来了?好像两年退伍回来有多失败?就跟当初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去当兵一样?好像我一定要按照她们给我设定的路线走下去。
从来没有人问我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我以为我回到家的时候一定先是大哭一场,诉说这两年在部队的经历,那些故事得有几天几夜才能说完。然而我备好了故事,却没有等到那个备着酒听我讲故事的人。
办好了退伍的手续,我立马买了票去南京,是因为那里有我想见到的人,更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地方去静静。后来我才发现旅行的人,从不会在意身边的风景,因为比风景更重要的是陪你一起看风景的人。而我便因此爱上了南京。可是旅行总要有个归期,这两年总要有个结束。
两年前的今天我已经穿上了军装,那年的福建刮着台风,下着暴雨。因为台风动车停运,我们被搁置在了福州,那天我跟龙岩说了再见。
我是抱着在部队老死的心愿去当兵的。那个时候觉得梦想是多么伟大,总想穿着那身军装一辈子,我以为自己可能真的不会回来了。我想如果有打仗我一定要去前线,如果能去新疆边塞我一定要去支援。
别人都说最难过,最难忘的莫过于新兵连,可是就是那可怕的三个月我都从来没有想过离开那。我爱那里的五星杨,爱那燕山脚下的女兵,爱那年飘零的雪花,还有那金黄的银杏。那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爱。那今天我就和你们说说新兵连的事。那是一些曾经哭着不愿想起,而今笑着回忆的故事。
我曾经穿着军装从天安门前走过,那群路人拿着手机追着我们拍照,我们只能一遍遍提醒她们别拍照,就像电视上出场的明星那般。
我记得那天我们穿着军装在天安门前看升国旗敬礼,她们激动的模样,然而好像只有我在敬礼的空闲困得快睁不开眼。她们说那么神圣的时刻怎么会犯困呢?
那个时候每天晚上都有人因为想家哭了,可我偏偏是个不恋家的人。每周打那个3-5分钟的电话,甚至有可能没机会打,可是对我来说刚好有个不联系别人的理由,有个不回家的理由。
我记得在那里第一次想哭是因为洗澡的时候,战友带我过去给班长搓澡。身在南方的我第一次知道搓澡巾,那时候的我们除了服从还是服从。除了"到"就是"是"。可是我不会,于是班长亲自帮我搓给我做了示范。我告诉自己就当礼尚往来,这样我的心里好受了很多。
部队的地板总是擦过一遍又一遍。我永远也忘不了双腿跪在地板上擦地时,还被班长在旁边计着时,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部队的人不会数数,当她告诉你还有10秒,然后后一秒你听到的往往不是9,而是5甚至是3。谁说当兵步伐矫健?那双膝每天经受小力量后再跪着擦地,我只知道我想要站起来都难。
新兵连的时候最讨厌的是副班长,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觉,担心被子一拆,明天早上就叠不回去了。那个时候为了叠床被子,四点多爬起来,没有灯一直乱掐。还以为叠得很好,等到起床哨一吹,灯一开,完了,又逃不掉被扯的命运。每天大清早都能听到班副说我的被子是全排最丑的,于是她一扯,我一个早上的心血就白费了。然后她又开始计时,三分钟被子叠好,掐好。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人被逼的时候,居然可以三分钟叠好一床我用两个小时才叠好的被子,虽然还是一样的丑。但速度上差那么多也是个进步。
三分钟,似乎是部队惯用的时间词,三分钟一个电话,三分钟一床被子,三分钟吃完一顿饭。六菜一汤一主食一水果,不能打多,不能打少,不能不吃,三分钟的时间,必须停下手中的筷子,剩下的饭菜不能继续吃,也不能倒掉。我经常面临这两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剩下的饭菜?班副给我留下的这个问题,我至今都无解。希望有天能有个高人告诉我答案。顺便再告诉我三分钟的时间里还有一碗汤没有凉,还有一个大苹果该怎么?
不过部队会直接告诉你该怎么,也许你会放下碗筷去跑几圈,也许让你把后勤所有剩下的饭菜都吃完,而给你的时间却不会是三分钟那么奢侈,你会有终身不忘的咸菜,那一大盆紫甘蓝,一屉米饭,十三个煎饺。你以为还能有机会用筷子吗?那个时候我们用手抢着把饭菜往嘴里塞的时候多像狼,后来我直接得了胃病,送去了医院。是曾班长带我去的,曾班长是我在那里第一个感受到温暖的人。
我受不了每天做什么事都要打报告,喝口水打报告,上个厕所,下个床,穿件衣服,拿张纸跟别人说一句话都要经过别人的批准才能做。那个时候我常问自己是不是有病?都二十好几了,吃喝拉撒都还被人管,每周还要写思想汇报,连脑子里想什么都要汇报。
到部队的时候,我才知道部队都是卧虎藏龙,个个都有才技,唱歌,跳舞,画画,摄影,发新闻……而自己什么都不会。训练的时候还老跟不上进度,拖班里后腿,总是被列入宝贝席被单练。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特别爱笑,总是在不该笑的时候笑,训练的时候班长说一句比较玩笑的话,或者模仿我们的动作我就笑了。或者开班务会的时候,对面坐着凤姐,我就忍不住笑了,突然的笑声还总是把别人逗笑。于是别人开会的时候我总是在地板上蹲着。然而我就像被点了笑穴还继续笑着,又把别人给逗笑了,然后我记得有一次班长罚我们每个人嘴里咬着一支笔,露出八颗牙齿,在楼梯上站军姿。
那个时候的新兵连有四个班,一班一个蔡秒摔,蔡蔡走齐步都会摔倒。二班有个蒋秒哭,动动不动就开始哭。三班有个温秒困,站着也能睡着。四班有个周秒跳,调皮捣蛋没一秒闲。我在二班,每次凤姐一哭,班长就让我去端个盆,让她哭满,按理说这个时候我应该默默的站在一旁不说话,或者给点安慰,可是我偏不该在这种场合没忍住又笑了起来。试想我接下来又会面临着什么?
农历的10月1是林芳的生日,准确的说那是我们二班所有人的噩梦日。那天早上跳台阶要跳两百个,我们两条腿合起来跳了两百个,后来才知道班长说的两百个是一条腿两百个。后来早上吃面又因为速度太慢了惹班长生气,那天晚上小丽给班长熨衣服,把班长的常服给熨胡了,也是因为班长那天家里出了事……很多都发生在那天,于是从那天起我们看到楼梯就得走鸭子步,走鸭子步的时候不能挡住别人的道,速度要比别人跑步上楼梯还要快。不知道有没有人试过把腿搭在桌上,双拳撑在地上的感觉。是双拳,不是双手。这个叫做拳卧撑,班长后来总说我,每次让我拳卧撑的时候她都能看到我眼里的恨。而我其实从来都没有撑起来过,我一直觉得自己这么重,拳卧撑,手可能会断掉。那个时候还要背条令条例,一个字都不能错。下午布置了明天要抽问的几条,然后下午到晚上除了吃饭就是训练,体能,小力量。只能熄灯后去厕所背条令,可是排长老在晚上的时候来抓我们,不让我们待,不给时间背,又要完成任务,还要防止被抓,只好在排长去抓的时候先去睡觉,等到三更半夜再爬起来背。然后直接就可以把被子叠了,那个时候一天大概睡两三个小时吧。所以每天都犯困,站军姿的时候最容易睡着,通常站的时间很久,为了分散注意力,我总是想一些开心的事情,可是班长总是在这个时候抽问条令条例,那个时候的脑袋晕得把记住的条令都忘光了。在撑拳卧撑的时候也抽问,一人一次一题,班里十一个人,一人抽四五条,这段时间必须撑着。如果没熬到抽完掉下来,那之前回答完的就作废,重新开始算,如果撑不起来了就不会有再被提问的机会,这时候,不管我背得多好我都不会有被提问的机会,因为我的拳卧撑根本就撑不起来,就算撑得起来,那么痛苦的情况下我肯定也不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一练习练枪的时候,我要拿着两把枪去后操场练枪,路上因为走不好,我们被练踢正步走过去。那个时候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机会看过天空是什么颜色,因为班长说只能往前方看,不能抬头也不能低头。后来走的路上,我掉在二中队营门口的水沟里去了,曾班长说,你怎么就能掉坑里呢?但是排长表扬了我说证明我没有低头看地板。不过也说幸好枪没摔坏。
中午没睡觉,我们要边掐被子边背条令,好不容易趁班长睡着了,偷偷眯一会,或者去上个厕所,眯那么一小会。水房,厕所总会有那么几分钟一地板上都睡满人,各种姿势,那个时候总觉得很心酸,想有个相机拍下那一幕慕场景。
晚上的厕所坑里总是会有人偷吃零食什么的,一颗大白兔奶糖两三个人分着吃,一个饼十几个人分着吃。开始我特别不接受,这吃的不都是别人的口水吗?我记得有一次吃饼一人吃了一口,轮到我的时候,我没吃,潘曦骂我矫情。我第一偷吃零食是在床上,那天我肚子疼先去睡觉了,班里一个人都没有,都去厕所背书了,我趁着没人,偷吃了一个藏了很久的士力架,哪种满足感今生都忘不了。结果没过几分钟就被叫醒,其实我还没睡着,但是哪种情况下我只能装睡,可是却被一直叫,只好起来。说是有个老兵找我,那个时候丽霞班长还是老兵,她跟我说班长在会议室找我,吓得我赶紧先跑到了厕所把士力架的袋子扔了,然后漱了个口。下去的时候班长让我坐在她旁边跟我谈心聊天,为了不让班长知道我偷吃士力架,我一直不敢开口说话,怕说话的时候还有士力架的味道,也怕牙齿上粘有士力架。那是第一次偷吃,结果就被吓死了。
在厕所吃零食成了每个人的习惯,那个时候的厕所真的是刷得很干净,有一次没刷干净,班长带头拿着钢丝球用手去刷那个厕所坑,我们也拿着刷,厕所被蹭得光亮的。大冬天的时候我们总坐在厕所里罚抄,背条令,那里除了地板很冰冷,其他都是温暖的,我们互相靠在对方的身上取暖。每天晚上厕所坐满了人,别人想去上厕所都进不去。所以从来没有人嫌厕所吃零食恶心或者脏。直到下连后我遇到了潘班长,她跟石班长每天中午吹午休哨的十分钟和晚上熄灯后半个小时会组织让我们吃零食,她说她知道很多人都会去厕所偷吃零食,每个人都是那样过来的,她不想本来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却因为当了个兵而在厕所里偷偷摸摸只为吃颗糖。她说只要我们想吃就可以跟她申请,她会同意。石班长说本来部队就过得很压抑了,白天那么累,晚上就应该放松放松。所以从那以后我拒绝所有在厕所给我的零食。虽然我很少跟潘班长申请吃东西和做一些其他事情,但是她却让我重新找回我新兵连丢掉的东西——自尊。
如果不是去当兵,我不会知道原来人可以那么没尊严,一人感冒全家吃药。一人犯错,全体跟着受罚。以前以为只要自己做好就行,后来才发现身边的人也要好才行,才不会连累自己,帮别人即是帮自己,自己差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因为会连累别人。每做一件事,说一句话都要考虑再三。我一直都觉得进了部队就像古代的宫女进了宫,先是经过体检重重选拔,进了宫以后做的事干活,大院的围墙保留着北京的特色,就像深宫里的围墙,我们在围墙里的人想出去,围墙外面的人挤破脑袋想进来。
新兵连的八个班长都像一朵花,娟班长是一朵鲜艳的玫瑰花,张琳班长是一枝傲娇的梅花,任毅班长是充满朝气的向日葵,郑诚班长是一朵冰山的雪莲,曾班是一朵温暖的郁金香,石班长是最艳的樱花,刘婕班长是满天星,杨静班长是温柔的百合。而两个排长,常利排长是霸王花,洋洋排长是康乃馨。
那个时候被练得不会笑了,去看节目的时候台上的演员一直在讲嗨起来,要跟我们互动,然后主任说鼓掌,我们就鼓掌了,主任说笑我们就笑了。主任说你们女兵是不是被练傻了?怎么都不会笑了,我才发现那个时候我们居然不仅仅是不会笑,连哭也不会了。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内心很难过,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们开会的时候不能靠椅背,只能坐凳子的三分之一,要做得很直,不能动。因为每天的睡眠不足,我们每次开会的时候都快困死了,为了不让自己犯困很多人在桌子底下掐自己的手和别人的手,双手被掐得到处都是指甲印。更狠的是阿珍为了不让自己犯困,用刀子割自己的手。最可笑的是凤姐开会的时候居然从桌子上摔了下来。后来队长问我们什么时候睡的觉,有人答一点,有人答四点,有人一夜都没睡。只有一个人咬牙说是十点。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不管我们是多晚睡,哪怕一夜都没睡,我们也得说是十点熄灯的时候睡的觉。哪怕是四点起的床也得说是早上六点吹了起床哨后起的床。那一天凤姐从桌上摔下来的笑话闹到整个中队都知道了,好不容易熬到开完会,排长把所有新兵留下,不让我们站,让我们继续站着,直到开放,吃完饭后不让午休继续坐着,那一天破天荒没有让我们训练,让我们坐着。后来坐到屁股疼,腰疼,站不起来。
那年的冬天北京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雪,特别美,我印象中2002年见过一场大雪,但那个时候太小,都没来得及堆个雪人。那年的银杏叶落得特别晚,下雪的时候才落的,金黄的银杏叶铺在了雪上,真美!是我见过最美的天堂。那个时候我们开始负责扫雪,要扫出人行的路,终于避开了训练,我特别开心。我记得那天下雪正好是石班长的生日,那个时候离下连还有一个多月,我一直在祈祷那场雪可以下久一点,一直下到下连。我们不用训练,一直扫雪。可是阳光依旧会出来,雪依旧会化。我们依旧还要踩在冰上站军姿,高的台阶上加上没有融化的冰特别滑,我们得拼命往前倾,因为往后摔倒可能会砸死身后的战友。
那个时候无论是烈日还是雨雪,我们总能坚持过来,武装拉练,一公里一公里的接力,那个时候一直怪自己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好?都摧残成这样了,还不晕倒?最好发个高烧,大病一场,可以逃离一秒也好。
那个晚上曾班长教我们唱当兵前的那晚上,我们唱着唱着就哭了,有人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场面控制不住了,洋洋排长说,行吧,给你几分钟你们想哭就哭吧。那是多久没有那么放肆的哭了。
以前难过的时候可以在深夜找朋友聊聊天,听听歌,可是在那里我们没有手机,没有音乐。我们不能收快递,我每天都在羡慕别人有男朋友的给她们寄的信,我记得那时很多人答应给我写信的,可是我一次次的等,后来终于失望了。圣诞节的时候因为收了一个快递差点害了全部同年兵,那个礼物带给我的惊吓比惊喜多得太多了。
那个时候一直说福建的那些是留在中队的,其他是去一支队的,后来又说被打乱了。谁也不知道谁会留下谁会走。下连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每个人都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明天宣布名单,那一天晚上有的班级在玩游戏,我和珍妮在警官宿舍,互相咒对方明天离开这个地方。我那个时候其实有点想离开那里,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离开,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会留下来的那个人。而那时我最舍不得的居然是娟班长,我怕自己离开,特地背着自己的班长去给她送了照片,还让她也送照片给我。那天晚上她的心情很低落,但是她暗示我不用担心,我一定走不了,我说我相信。娟班长总有那种魅力,她的安全感永远是一百分,好像只要是她说的事,任何都能办成,我从未如此相信过一个人。好像有她在,天永远都不会塌。
2016.1.1我们下连了,开饭前,洋洋排长宣布了要走的名单,45个人里走20个,每念到一个就往前走一个,身边的空位越来越多,每念一个名字就庆幸幸好不是自己,可是又难过为什么是她?每听到一个名字心如刀割,为什么我们的去留,我们的命运决定在上级领导的一句话,一支签?那个场面已然控制不住了,那天要走的同年兵开饭前指挥的最后一首歌:当那天真的来临。我们是哭着唱完的。后来我们很少再起这首歌,仿佛这是我们同年兵之间的默契,这是那永远都不想回忆起的那天。璐璐指导员说:只要你们想回来,随时回来看看,四中队的大门永远为你们开!后来才知道什么相见时难别亦难!珍妮走了,临走前她哭着骂了我:死华平,都怪你。那天刘棽哭得最让人震撼,最霸气十足的她,我以为最man的她爆发出来没有人能劝住。何珍骂了刘婕班长……我们只能站在路的两旁看着她上车,连个拥抱也没办法给,这就是革命军人像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这就是军人离开的方式,没有拥抱,只有默默的站在一旁流泪敬礼。那是朝夕相处的同年兵,前一秒还在旁边,这一秒就已经离去,有的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看着她们的车离开大院,我才知道她们口中说的军人。班长说先军人才是女人。所以擦干泪,不能哭。果然没有给我们悲伤的机会,下一秒我们又开始重新集合整队,45度角的娟班依然还在那个位置,眼角通红,坚强如她,傲娇如她。也许是一抹不经意的光让我感受到她内心的悲伤。也是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娟班长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如果不是去当兵我不会知道原来每天以为想吃就吃,想玩就玩其实是不可以。原来听首歌你也会觉得是个奢侈,是个幸福。原来很多东西不是与生俱来就该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