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事开始
“如果叙述你们的故事,你会从哪里开始呢?”
“我们的故事啊。像所有俗套的校园小说一样,同样有着清澈的天空,明媚的阳光,一脸微笑的男孩,和难忘的高中生活。我的故事就从那儿开始。”
难忘的到底是什么,是再也回不去的时光,还是再也见不到的人。
“故事也没有什么特别,就从高一那天的体育课讲起吧。
“像我这样从小梳着短短头发的女生,运动细胞极其发达,高中最喜欢的是在教室以外进行的一切活动,大扫除、搬东西、课间操,只要不在教室里就很开心。当然军训除外。”
“军训怎么了?”
“军训的故事以后再讲。
“只是一节平常的体育课,体育课的活动内容,体育老师,我通通忘记了。唯一忘不了的是那天很不一样的他,别扭地不一样。
“自由活动的时候,他一把拉住正准备撒欢的我说,一起去操场溜达溜达吧,我有话和你说。
“嗯,那什么。”他以前站起来回答问题都会脸红一大片。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我那时的心情每天都像风一样坦荡。
“嗯......呃,咳,我不知道这么说。”
“...”
“我给你唱个歌吧。
“取暖回忆,回忆无香,有阳光还感觉冷...我讨厌这样想你的自己...尴尬的我始终怀抱这个秘密...”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这首歌不怎么好听嘛,当然也可能是唱的缘故。不过听歌词我还是大概能猜到什么意思的,毕竟我这么聪明。
“可气的是当时他还补充一句‘你太美丽这个只是歌词哦,我没有这么想’。这个人的情商简直是负的。”
“哈哈,这算是表白吗?”
“算不上表白的表白吧。回想起来,他那一脸的害羞脸红,比他唱的歌还叫我难忘。心里的感受实在很难说的清。”
“之后呢?”
“没有之后啊,生活和以前以后都一样,我和他也和以前以后都一样。没有问题的问题,自然不需要答案。只是隔了这么多年,当你问起故事的开始,我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那天的画面,湛蓝湛蓝的天,刚刚好的阳光,大家都穿着白色的夏季校服,不远处好多人在打篮球,他走在我前面一步,风也吹得刚刚好。”
“你写小说啊。”
也许时间在不断地给过去加滤镜吧,每回想一次,场景就又清晰一些,每回想一次,那天就更明亮一些。真实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子,谁都不会记得,我们记得的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记忆罢了。
第二章 相遇的第一天
“你还记得你们相遇的第一天吗?”
相遇的第一天总被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极具纪念意义的一天,可事实是相遇的那一天总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因为谁也想不到,之后的很多年会和谁牵连不断。
“相遇的第一天就是高中正式开学的第一天,虽然军训时也是一个班,但那几天里,我完全沉浸在离家的忧伤与深深的瞌睡当中,哈哈,训练的时候想着什么时候休息,休息的时候坐在地上就开始睡觉,回到宿舍也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回家,完全没有精力去认识新的朋友。
“所以,开学之后分配完座位的那一天就是我和他相遇的第一天。
“你相信缘分吗?有人说,我们的三维世界是四维世界的一个投影,四维世界不停的变啊变,当你和某个人的投影重合时,你们的缘分就到了。”
“瞎扯吧。”
“我挺相信缘分的,如果不是缘分,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那么几个人凑成一个小组,为什么又偏偏他就坐在我的旁边。从分好座位的那一天起,缘分就开始了。
“我们小组有七个人,我,他——我们叫他W同学吧,还有白大侠,郭小胖,闫白白,樊梨花,还有一个,等等我翻翻照片,想不起来了。
“找到了,哦,对,还有一个武历史。
“也许由于座位的缘故吧,离得近自然而然也就交流得多。其实高中的生活一点也算不上丰富多彩,上课之余,最精彩刺激的也只不过是运动会、校园文化节和合唱比赛了。
“但是回想起来,我们七个人的时光,也实在过得无比快乐。
“白大侠精通化学,总能在不经意之间随手潇洒地写出化学难题的答案,在看着我们几个嘻嘻哈哈的 时候轻蔑一笑,嘲讽的说一句'二B青年欢乐多'。
“郭小胖人如其名,矮矮胖胖可可爱爱,怀揣着想要引领时尚的心,笑起来有白白的牙齿和弯弯的眼睛。
“闫白白人长得特白,就是常年不出门待在家里的那种白,平时不太爱说话,经典动作是背着沉重的书包一颠一颠地走进教室然后埋头看书。
“樊梨花总以林黛玉自诩,也似林黛玉般爱哭,只是没有林黛玉惹人怜。
“武历史同学,很奇怪的,姓武的是不是祖传历史学得好啊——不论是正史野史,她都能以百家讲坛的气势滔滔不绝。
“我嘛,就任命自己为大聪明吧,因为我特聪明,哈哈哈哈。”
“都过去七年了。我自认为不是一个恋旧的人,总是秉持着不断往前绝不回头看的潇洒的人生态度,也总是那个在感情结束的一刹那立马转身就走并且绝不回头再看的人,过着自以为是的洒脱人生。”
可是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种感觉,想要拼命地在回忆里寻找某些画面,并且想要抓住尽可能多的细节,当发现许多画面已经慢慢虚化,后知后觉的一阵又一阵的失落又是怎么回事?
第三章 他教会我的道理
“我用七年的时间才想明白,我潇洒的人生态度只不过是在感情中的争强好胜罢了。很多时候明明不必老死不相往来,却拗着一颗骄傲的心,不给对方和自己留任何挽回的余地。
“其实朋友之间嘛,怎么可能没有矛盾呢,而且有矛盾也一点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那时候的我犟得很,争吵之后总是挂着一幅我永远都不想和你说话的冷淡面孔,死都不愿意先开口认错。
“不过幸运的是,我也不是从小到大没朋友,Z一直在我身边,无数次的争吵,都是她主动来找我和好。
“世间的事啊,说不清什么是因什么是果,也许是因为有这么一个惯着我的好朋友,我才肆无忌惮地把这种处事原则扎根在脑海里。
“你和W也吵过架吗?”
“当然,原因已经记不清了,肯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时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倒是挺深刻的,以我当时的性格,心里肯定在暗骂,永远永远不会和他说话了。”
当时的永远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两个人相视一笑,暗自许下的承诺都可以不作数,那现在呢?
“我总是这种看谁沉得住气游戏中的冠军。最终来自W同学的一纸道歉书了结了此事。
“他后来告诉我,说对不起的人不是卑微的,而是幸福的。
“我一直都不理解这个道理,一直把身边的人的宠爱与让步当作任性的资本。后来才慢慢地明白,确实,在感情中,为了所谓的面子丢失真挚的感情,是多么十分愚蠢的想法,遗憾的是,我学会这个道理所付出的却是我所无法挽回的代价。”
第四章 一天晚自习
“在和Z同学的第10001次争吵之后,我等了好几天都不见她的身影,时间长的不同寻常,终于让我不再得意。
“我也只是嘴硬好面子而已。
“W同学觉察到了我的低落,又拿出他的那套处世哲学开始讲道理,我听不进去也学不进去,干脆趴在桌子上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做。
“就在下课铃响、老师出门的一瞬间,我突然就被莫名的力量扯着往外冲,回过神来反应过来是W同学,一刹那真的想大骂神经病啊,奈何速度太快,我只能全心全意地留意着不要摔倒才好。
“我再怎么爱运动,男生毕竟比女生跑得快力气大。我被他拉着,在操场上狂飙,隐隐约约投来教学楼的光,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脑子倒是安静了下来。
“狂奔的那些个瞬间里,我本应该有很多疑惑,比如谁允许你拉我的手。但是他手心的温度纯粹得让我什么都不要想。
“短短几分钟,我们在上课铃响之前坐回了教室。
“在没坐稳的气喘吁吁中,他说,跑步可以消除烦恼的。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啊。不过这就是他,总是以各种各样笨拙的方式帮助着我。
“也许跑步确实有奇效,只要跑得足够快,所有的烦恼都会被丢到那条狂奔的路上。”
“补充说一句,那天我肯定破了我中考体育的记录,哈哈哈。”
后来的我慢慢喜欢上了跑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缘故。在每个夜晚跑起来的风中,仿佛都能听到无忧无虑的声音。
第五章 你喜欢他吗
“那么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他一直都是我生活中必然的存在,仿佛不会因为喜欢或者不喜欢而有所改变,他走进我生活里,仿佛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从前往后都一样,没有人会质疑。
“这种笃定就像是一天又一天的生活,今天过去是明天,明天过去是后天。
“其实,W同学给我写过一封情书,也许算是。表明了他的感情之余,不忘以'我们还不能谈恋爱,谈恋爱就是对不起父母,对不起你...'这样学业为重的态度作为结尾。
“他依旧什么也没问,我依旧什么都不用回答。
我喜欢他吗?这个一直没有被问出来的问题似乎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被思考的机会。
第六章 行走的鸡汤
“高一的生活很快就过去了。高二的我和W同学被分到了两个班号相邻的理科班。
“妈妈从来没有在学习成绩方面对我有要求,我也就一直秉持着开心最重要的生活原则,并将其深刻地贯彻落实到日常中去。
“高中时不明白学习的意义是什么,在开开心心轻轻松松的生活中,枯燥的语文课上呼呼大睡,给小组员们画肖像画,偷偷翘掉地理课和小伙伴去打篮球。我仗着自己一点点的聪明劲儿觉得即使不上大学我的人生依旧很精彩。
“W同学和我不一样。他说,这是一个成长的机会。他说,潇洒的人生也需要经受挫折。
“于是,他不厌其烦地对我进行着考前督促与考后总结,拉着我为着一个我们都不明白意义的考试努力前进。
“对于我来说,W同学就是行走的鸡汤,在我忙一忙闲一闲的日子里,浸透到底。
在我不长不短的人生中,意义依旧很难明了,却也在渐渐长大中懂得了他说的那些道理。
第七章 故事结束了吗
“其实高一结束,故事就该结束了对吗?”
“但是在课间操的偶然相遇中,在偷偷传来的纸条中,在每个晚自习教室外走廊里的等待中,我和他的友谊继续得以发展。
“同学们也偶尔起哄调侃,但我渐渐忘了他的情书,忘了他的喜欢,在习以为常中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坚不可摧的友谊。
“在万事皆为禁忌的高中,我也曾穿过他的校服,和他一起吃饭,也曾在走过校园的小路时嬉笑打闹,只是在过去的日子里,所有被年级主任视为越界的行为,都是光明磊落的颜色。
我一直都自以为是,从未发觉我的坦荡中他的不安与紧张。
“在后来的日子里,面对家人与新朋友,他都是我口中引以为傲的好朋友,也是每当提及男朋友时我连连解释的误会。”
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之后就无影无踪;有些人不再出现,却不时地拨动着你的生活,仿佛主角退场,故事依旧上演。
“有一天我爸问起来,你和W同学还在一起吗?
“我呛了一口水。那时我和他已经两年没有联系了。”
也许我一直以友谊相称的关系,才是最大的误会。
“他后来说过,他想要出现在我每天的场景里,无所谓时间长短,哪怕只是背影也好。
“我依然相信缘分,但有时候缘分不是注定的。”
第八章 年少有你
“你怎么会失去他呢?”
“后来友情成了爱情。”
“那你后悔吗?”
是后悔和他在一起,还是后悔失去他。
“高二的暑假,我病了一场,不过也因此躲过了高三提前一个月开学的'特殊待遇'。
“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需要每天躺在医院里完成每天的输液任务。经历过刚开始几天的痛苦挣扎之后,日子倒也过得悠闲自在。没有成山的作业,也不必在闷热的教室里上课自习,只是躺在病床上,听听邻床的闲聊,看看闲书,也回家看看电视打打游戏。
“周末休息的时候,同学们都来看我。W同学带着他沉甸甸的书包和殷切的希望也出现在病房。在确认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之后,便开始了督促我学习的征程。
“一个多月的休息加上发烧,刚开始学习自然也学不了多久。他说累了我给你唱首歌吧。'时常会想起那年斑驳的课桌...幸好彼此的青春从未错过,我的年少有你,你的青春有我...'
“我靠在窗边的床头,他坐在明亮的窗边,风轻轻吹过翻起了书哗啦啦的声音,邻床的大妈似乎已经熟睡,爸爸妈妈也不知去了哪里,干干净净的阳光里仿佛只剩下我和他。”
夜晚总是一天之中最容易回忆的时候。记忆总是有偏差,不然他明明唱歌不怎么好听,那天的画面却那么美。
“你问我后悔吗,后悔只是最无奈的选择,我不喜欢后悔。”
但我后悔了,在春去秋来中,我终于和他失去了联络,在与他无关的生活中,我还是会想起他。
可是也幸好。
第九章 高考前后
“其实我和他并没有起承转合的故事可讲。日子就在一天又一天中走近了高考。
“高考于我而言,只是一场平常的考试,我没有为此付出巨大的牺牲,因此也不会产生相应的紧张。在平常的天气里,我穿着平常的校服,怀着平常的心态,过完了平常的那两天。
“结果意料之中,以平常的成绩进入了一所平常的大学。
“高考在意想不到的平静中结束,没有漫天飞舞的书本卷子,没有抱头痛哭的离别,甚至没有最后一次的告别班会。满满一教室的人在那个不起眼的下午就此消散。
“百日动员的时候,他跑来我们班,在巨大的横幅上,我名字的旁边,郑重地签上了他的名字。那张横幅陪伴了我们高中最后的时光,陪着我们看着倒计时从九十九走向了零。
“他说有话和我说,等到高考结束。
“高考第二天的下午,大家在操场上开会的广播声中走出考场,大会在绵绵细雨中结束。”
“他和你说什么了?”
“我没有等他。我忘了。
“在找班主任拿回没收的电子产品之后,剪下了贴在桌子上周杰伦的照片,又翻了翻抽屉里的东西,在一阵可以放假的喜悦中,我回了家。
“在很久之后,我想起了那个高考之后的约定。”
是忘记吗,还是心知肚明的故意?
第十章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