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人心如暗夜鬼火

其实大的秘密即使邪恶也会很辉煌,是无关宏旨才显得小显得不堪。

  ——《海边的房间》 ,黄丽群

第一次读这位作家的书,以前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是能让人一口气看完的好作品,也有每一个故事看完都要缓一缓的分量。

这位女作家文笔不能说是通俗意义上的好,长句很多,形容词更多,还带着台湾才会有的那种潮湿感,让人想起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密密麻麻的热带植物,带着诡异的香味,还有不知何处滋长的轻微腐臭(有人说是台剧的言情味,但硬要说却更像是台剧的鬼片叙事风格)。不是那种看了能让人神清气爽的文字,而是带着一点不适,因为句子过长,断句又不合常理,阅读中途不得不有卡顿和反复回看。但这样的不适放在她笔下的故事情节里又恰到好处,因为故事恰恰就是曲径通幽处的韵味,表面上无大事发生,丝丝缕缕仿佛都只是气味异常,往深处探去却是暗黑一片,唯有的那点光亮还是有些诡异色彩的鬼火。

她写所谓的主流社会的边缘人物,不论男人女人,那畸形病态的心理都刻画得丝丝入扣,心态的扭曲腐烂,仿佛把一篮子放置已久无人问津虫蝇横生的水果扔到你面前,让你亲眼看着它爬满虫子,长出青霉,烂到发黑,因此是真的能感到生理不适。《海边的房间》《猫病》《决斗吧!决斗》,故事的反转里都带着一股抑郁气质,像行路已久以为前方是歇脚处却来到一处鬼火跳动暗影横生的墓地,恐怖感渗出来。

即使是《卜算子》这种讲述命运,亲情,人生无常的故事,也绝不会让人轻松起来,她让你怀有谜题,并不着意给你解开,让你和故事主人公一起抱着这无解直到故事结尾。你以为的光亮和温暖,手一摸什么也没有,扑了个空。

但确实,都是些很有意思的故事。有的篇幅很短,短短几行却总让人忍不住联想,有的文笔激烈,是主人公的内心叩问,看得人心里发怵。这样的才情,不是华丽炫目得让你睁不开眼,而是回味的时候才不得不承认,读她的文字像刚溺了水,这也属实是一种本事。

人性中美好的,光明的,灿烂的一面当然是存在的。大抵是存在得太理所应当,故事太简单自然了,很少有冲击感。而《海边的房间》里在讲那些人心中的幽谧角落,漆黑一片,贪嗔痴恨在里面时隐时现,肆意跳动。没有人愿意去,但很少人心中丝毫没有,当你不得不在书里面对这完全展开的一面时,谁能做到视若无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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