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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兄弟说，今天来接我去过生！”
逼仄的屋子里，只放了两张简易高低床。初秋的阳光，透过树隙、穿过铁窗，被斑驳的墙面挡了下来。墙上站着一个老旧的电视，正在“叽哩哇啦”不知说着什么。
“我70了。”一个眼睛浑浊无神，胡子拉碴的老人露出稀疏的几颗牙齿，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他们说要给我过生。”
老人有些骄傲地笑了起来，带着些炫耀，好叫人知道他没被忘记。
可是，这屋里，已经没了其他人。
原本有一个稍微年轻的室友，却是在前几个月去世了。家里人来看了一眼，便罢了。
“我上次回去……”老人突然有些暗伤起来，“我老汉要死了……几个月了，也不晓得咋个样了……”
自从进了这里，仿佛就跟外界断了联系。老人眼睛不大好，平日里除了吃饭，楼都不怎么下，唯一打发日子的方式，便是自言自语地回忆往事。
他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
小的时候因为脑膜炎没及时医治，有些烧坏了脑袋。在那个年代，连活着都是庆幸，得病留疾得不在少数。
好在父母慈爱，虽没给自己说个亲，但也养了自己四五十年。直到实在老来无力，只能叫了其余儿女，将他送进了院里养老。
有吃有穿，不用劳作，挺好！父母一再打听，放了心。
唯一不足的就是：没有自由。不能外出，活动空间除了孤零零地一栋楼便是楼下不大的院子，四周还围了高高的铁丝网。不知道是防人进来，还是防人出去。
偶尔家里的兄弟会来探望，带点吃穿。每这样的时候，楼上楼下黑洞般的屋里，就会有许多眼睛趴在铁窗上，眼巴巴地看着来人，眼神中有羡慕、有期待。
老人在身边摸了摸，找到了许久前自己父母让兄弟带来的手帕。那是自己用了许久的手帕，在家里收拾的时候被父母捡到了，便送了进来。
老人拿起手帕在眼底擦了擦。
也不知道今天这件衣服合不合适，毕竟要给自己过生，总得穿好点。老人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让家里人丢脸了。
“啪嗒、啪嗒”地上楼声响起，老人赶紧将身边的棍子抓了过来，激动地站了起来。
“啪。”门被打开。
“王二爷，你都收拾好了？”一个女声响起。
“我兄弟来了不？”老人说着，就摸着棍子朝门口挪动。
女人笑了笑，“我来是给你说，你兄弟打了电话，说今天有事来不了了，让我给你说一声。他说改天再来看你！”
“哦……”老人深情有些落寞，“也是，他事情多，来不了就算了。”
“我扶你？”女人上前。
“不用，我看得见。”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行，那你慢点！”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砰”地一声重重坐在铁架床上。眼睛循着秋阳的温度，看向窗外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