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北风凌厉起来,刮在脸上生生地疼。窗外,明月如钩,有些秀气,有些调皮,像极了我镜中的眉弯。月华清澈,一遍遍抚摸我难言的心事。今年的心情与往年相比,明显的不淡定,多了些焦躁和迷茫,甚至恐惧。即将到来的四十岁让我有些神伤。几天前,头上发现了一根白头发,吓得差点就哭了出来,赶紧让宝儿帮我检查头上还有没有,好在虚惊一场。
没有丝毫感觉四十不惑的通达和事故,潜意识里自己还未长大,喜欢买简洁但别致的小玩意摆在书桌上,从笔筒里拿出笔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记笔记、抄诗词、写心情故事;喜欢背着双肩包,穿一身牛仔装走在阳光下,穿过熙攘的人流;喜欢在夕阳的余晖里看孩子们生动的笑脸,还有绿茵场上男孩子踢球时帅气矫健的身影;还喜欢穿一身醒目的运动服迎着晨光奔跑,在追逐的路上洒下细密而快活的汗珠,温润我年轻的脸庞和心房。一如既往地喜欢奶茶,喜欢跳舞,喜欢看青春美文,喜欢白衬衫、运动鞋,喜欢疯疯癫癫,叽叽喳喳,就连做梦都是停留在学生时代。除了会写些感性的文字外,似乎一切都和四十岁不沾边。
陪读的日子每天与母校咫尺相对,高中同学在群里回忆往事的点滴,仿佛时光尚未走远。逛街的时候,看四十几岁的女人买衣服矫情的样子还暗地里笑过好几回。可是忽地,年就来了,忽地生命的年轮就被强加上四十的数字,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是否准备好。忽然发现无声的岁月偷走我们好多的梦,种种不舍和牵绊隔着时光的缝隙扑面而来,然后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也许四十岁对于女人,是个明显的分水岭,它意味着父母老去,意味着孩子长大,意味着再也不能像青春少女一样天真、任性、无所顾忌。雪小禅说,成长的过程是一个破茧成蝶的过程。年少的轻狂、白日放歌、纵意,随着尝遍世间毒草而克制、温润、收敛。不再向似水流年索取,而是向光阴贡献渐次低温的心,与生活化干戈为玉帛,任意东西,风烟俱净,不问因果。可是我依旧学不会控制和收敛自己的情绪,依旧学不会变通,学不会深沉,依旧把一切写在脸上。
记得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在一起,我总是吃亏,新的作业本跟他们换成旧的,妈给我包好的书转眼就换成了坏的,不是我好欺负,因为我怕他们回家挨揍。从小妈最常说的一句就是,我们怎么生了你这个傻丫头。结婚后,我也不会计较,家人、亲戚、朋友,我都以心相交,老公常常说我是傻子,就连儿子都说我像小孩子。我很傻很天真地想对这个世界好,也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个世界会对我好,所以我快乐、阳光、幸福、知足、感恩。我多希望自己永远这样,是一个永远长不大又傻又笨的孩子啊!
有人说,人生四十岁之前是入世,体会世间百味;四十岁后是出世,不拘泥于世间的得失。我想当我一只脚即将踏进四十岁门槛的时候,我真的要学会勇敢面对。也许生活就是这样,不是你收拾它,就是被它收拾。所以害怕没有用,该来的,迟早会来。
在即将要来的四十岁,我希望自己学着懂事,知世故而不世故,偶尔的小脾气可以有人包容;我希望父母身体健康,可以让我不时地撒撒娇,难过了有个怀抱可以疗伤;我希望我的孩子羽翼丰满,自由翱翔,但会时常与我牵挂的双眼对望;我希望所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一生顺畅,无虑无忧;我希望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红彤彤的将我的心照亮,照暖;我希望这世界永远如我想象般的美好。
我希望,我的四十岁,可以来得慢一些,再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