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我们怎能知道那个谁便是“一生所爱”呢?“一生所爱”是个过去时态的表达,是回顾,回望之际的遗憾,蕴藏不经意的告别,惨无人道的错舛。设想这一表达最乐观状态,无非即将诀别人世白发老者,老泪纵横而含笑,握对面人手,亲口说:“亲爱的,遇见你,与你共度此生,我好开心。我走了,你保重。”而更多的“一生所爱”,要么蓄意欺哄,要么不过自以为的错觉。自然,这令人颓丧。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也许有。倘若活着的每天,从这一天零点到第二天同一时刻,被认作“短暂的一生”,一生所爱便容易达成了。这样一来,公共同意的时间规则势必打破,自我的私人时间得以建立,或即开始两人的私密计时(不是有“二人世界”的说法吗?)。这是可能的,古典时代的“一生”无非描述一个人从生到死的时间历程,而今日,节奏的加速带来速朽,再难寻觅“一生所爱”的永垂不朽了。这恐怕是爱情哲学里的权宜之计,似乎也难逃“自我欺骗”的嫌疑。或者,干脆丢开“一生”,抛弃时间计量,尽管去爱好了。如此,爱情变得像一日三餐一样平常,面临“荷尔蒙”、“多巴胺”的生物主义指控。……
好了,让我迅速结束这个无解而无聊的话题——“一生”不仅仅指向生命时间的整体“一整个生命历程”,它更暗示了“生”(生存、生活、生命、存在)的优先性,爱情则归于第二性。一个不能好好活着、如其所是地存在的人,是不足以拥有爱情的。请注意,并非“不配”拥有爱情(爱情永远在那里),而是条件的缺乏“不足以”。因而,在确实地明晰爱情这个问题之前,应当明白“孤独”——而孤独,便是独自一人认真地细细地听卢冠廷《一生所爱》,加以《大话西游》片尾MV的感受中,最为深切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