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七十六



球赛趋于白热化,双方为争夺球权互不相让,运动健儿们都在竭尽全力厮杀,球员像走马灯似的在球场上来回穿梭,篮球像星球似的在飞快运行。这是耐力与毅力的较量,技艺与速度的角逐,信心与意志的考验。抢球、投球、运球、防守、争球,每个人都把力量、速度、技艺尽量作用在球身上,使它听随自己的心愿,达到自己的目的,双方为一个共同目标而拼搏着。

球场上宋之成把球传给苏永君,苏永君运球绕过吴勇,马上跳起投篮,蔡孝芳一个盖帽,将球打在邓亚生身上,球弹出场外,换发球。吴勇发球,苏永君近距离防守,吴勇怎么也发不出去,好不容易球出手了,发给蔡孝芳,被苏永君伸手给挡了出去,好在落在了刘登勋手里,刘登勋运球上篮,邓亚生紧追,蔡孝芳这时过来将邓亚生挡住,刘登勋跳起投篮,球砸在篮筐上,弹了回来,这时蔡孝芳、宋之成、吴勇、邓亚生一起上前抢蓝板球,球在几个人头顶上来回乱滚,吴勇不停地在拽宋之成的胳膊,不小心球落在了站在圈外正准备抢球的苏永君手里,苏永君急忙运球跳起投篮,这时谁都来不及防守,投个空心篮,五比四,宋之成一伙得胜。陈雅琴“唉——”了一声,像个漏气的皮球泄了气。

打完球,围观的同学们都散了,陈雅琴跑去吴勇一伙;邓亚茜来到宋之成身边,几个人满头大汗正在穿衣服。邓亚茜说:“宋之成,这场球打得太艰难了。”宋之成说:“是,他们全靠蔡孝芳了。”邓亚茜说:“我看也是,蔡孝芳是个猛将。”苏永君说:“就是吴勇暗地里总做小动作。”邓亚茜说:“以后打球,你们得防着他点。”宋之成说:“没事。”几个人背着书包开始往家走。

操场上“咚咚呛,咚咚呛,咚呛咚呛,咚咚呛”的鼓声始终在响。邓亚茜说:“今天是虎台地区举行庙会的日子。” 说着几个人往鼓声方向看,校前广场周围人山人海, 广场东南的山上也都是人。几个人来到人群当中,苏永君说:“你们看,耍狮子的。”邓亚茜说:“你们看,那狮子表演的活灵活现。”

有个打扮成武士的人,身着一身黄色紧衣裤,头戴一个黄色头箍,手持一个镂空的绣球,正在撩逗引领狮子,边表演边倒退着往后走。前面有两头雄狮子争先恐后地在争抢绣球。那两头狮子张着血盆大口一张一合的摇头摆尾,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乱转。狮头抖擞,体态轻盈,栩栩如生,满身铃铛伴随着锣鼓声,谓之“狮子滚绣球”。

每头狮子都需要由两个人扮演, 一前一后, 共披一张狮子皮, 前者双手举狮头, 双腿、足,做狮子的前腿、爪子。 后者双手抱前者的臀部, 双腿、足,做狮子的后腿、爪子。耍狮子可不容易,俩人配合要默契,还要有技巧,把狮子的各种形态都要表演出来,还要有体力,每当表演完一场,两位表演者打开狮子皮,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在前引领狮子撩逗表演的武士,还要有点武功,不然的话演的就呆板,做作。

老虎台矿是个上万人大矿,矿里什么人才都有,三教九流五花八门。有打篮球的,老虎台矿篮球队,在浑河市也是数一数二的球队。有搞文艺的,有合唱团、京剧团、评剧团、话剧团等等。

有一次矿上邀请全校师生免费看一场话剧《霓虹灯下的哨兵》,就是老虎台矿话剧团演的。宋之成和同学们一起观看了这场话剧。宋之成对别的没感到兴趣,就是那花花绿绿的南京路、街上的奇装异服、奇形怪状的人物形象感到特别新奇;后台布景里的高楼大厦,街上的路灯,霓虹灯闪烁下的十里洋场。心想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从来没见过。

舞台上的彩灯一闪一闪的,照在街头正在发放反动传单的阿飞身上。在阵阵香风的侵袭下,对上海的灯红酒绿,轻歌曼舞,靡靡之音的花花世界,更觉得新鲜。对“童阿男”这个名字感到奇怪,怎么叫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他是一个“男”的所以叫“阿男”吗?不可思议。街头上那个阿飞,穿着花衬衫瘦腿裤,溜光锃亮的头发,贼头鼠眼,看着就不正经。那里的人好像都阴阳怪气的,动作也不正常。林媛媛的表哥罗克文,有点扭扭捏捏的斯文、做作,说不出来那种酸劲,像个女人,看了叫人别扭,心里不好受,还有点瞧不起人。童阿男的同学林媛媛到是挺好,通情达理,阳光靓丽。

宋之成对剧中的林媛媛情有独钟。林媛媛虽然家境富裕,但却是一位进步青年,曾违抗家人的意愿,参加反饥饿游行。她是学音乐的,家里人想送她到国外进修,学习真正的艺术。在林家看来,在解放军领导下的上海没有真正的艺术可言。但林媛媛本人并不想出国,为此她和家人闹得很不愉快。

敌人破坏游园会的活动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曲曼丽替林媛媛的表哥罗克文买了一束白玫瑰,让他在林媛媛的独唱节目结束后送上台去。心怀感激的罗克文哪里会想到,在美丽的白玫瑰花中藏有定时炸弹,只要时间一到,参加游园会的人必会死伤很多。宋之成当时为林媛媛担心了好一阵子。

话剧场次紧凑,台词急促,语言简练,动作滑稽幽默,使宋之成好奇的心总是悬在半空中。在关键时刻童阿男用红玫瑰换下了林媛媛手中的白玫瑰,危险被解除。宋之成这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

宋之成和苏永君、邓亚生、邓亚茜挤在人群当中。半大孩子们一个劲的往前挤,大姑娘小媳妇手牵着手,抬头翘脚;小孩骑在大人肩上;小脚老太太在后面“噔、噔、噔、噔……”的在紧赶。熙熙攘攘的人群,活灵活现的表演,热闹非凡的场面,令人目不暇接。天气闷热邓亚生去人群外买冰果。

场外有卖冰棍汽水的,卖气球、吹糖人的,卖风车、拨浪鼓等各种小玩具的。叫卖声,吆喝声,呵斥声,唢呐声,锣鼓声,脚步声,叫好声,喧闹嘈杂人声鼎沸。邓亚生买来四根冰果每人一根,几个人吃着冰果东张西望随着人流而动。

“咚咚呛,咚咚呛,咚咕咙咚呛……”东北大秧歌的锣鼓声轰天震地。震撼着人们的肺腑,唢呐声的秧歌调:“5.6 5 6|16 1-|51 65|32 3-|36 53|21 2-|25 32|16 1-|16 1                        -|……”喜庆欢快活泼的表演,热闹非凡。有十多只五颜六色的旱船在另一个场地内正在紧跑,船旁的艄公们手划着桨,长衫下摆的一角掖在腰间,正跑的风风火火。

你看那艄公随船而动、长白胡须跟着飘了起来;船上花枝招展的妇女,两只小脚盘坐在船上,两手扶在船沿上,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和真的一样。其实妇女盘着的两条腿和两只脚是用秫秸扎得,花裤子和花鞋是用彩纸糊得,真脚在船下面,被彩纸围挡着,在跑呢。

船上扎的彩棚随船晃晃悠悠来来回回,一撅一翘的在行走,像是船行驶在惊涛骇浪之中。船旁还有个打扮妖艳滑稽的老妇人亦随船而动,姿态灵活夸张滑稽,与艄公打情骂俏,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邓亚生跑到场子最前面,看的是心花怒放,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扎煞起来,身子也跟着扭了起来;苏永君和宋之成没有表情,邓亚茜难为情的说:“真恶心!”说着转过头去。宋之成也不怎么爱看,说:“走!”苏永君马上喊:“邓亚生走了!”邓亚生在前排还有点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几个人挤出人群。

广场坎下就是街市,街市上也都是人,道路两旁是各个工矿企业用木头、席子等物件搭的台子和台子上的棚子。棚子上糊的是各种彩纸,彩纸上贴着各种宣传画。有《做一颗红色的种子》画中一位妇女,浓眉大眼,梳着小辫,身后背着一顶草帽,仰着头,右手举着两支金黄色的麦穗。台子上摆着苞米、大豆等各种粮食;还有《同志,我们要坚决做到安全生产》宣传画:一位工人身穿工作服,右手举起伸开的五指,左胳膊戴着红色袖标,上面三个黄色大字,安全员,背景是吊车、厂房、油罐。台子上展览的有齿轮,链条,电机等各种工业品;《学先进赶先进》两位纺织女工站在纺织机旁,一根纱线扯到两位女工的手中,在交流技艺。台子上展览的有各种布匹、秋衣、秋裤等纺织品;《半农半读又红又专》一位健壮的女青年,手里拿着䦆头,身上挎着书包,几本书籍在书包里半裸露着,身后背着草帽,草帽沿上写着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八个大字,背影是天空、田野、拖拉机;还有《争取年年好收成》、《猪多肥多粮产高》等等宣传画。

街市上最多的还是,土豆、茄子、辣椒、芸豆、西红柿、黄瓜、西葫芦等各种蔬菜,还有西瓜、梨、桃等各种水果,堆得满街都是。邓亚茜紧跟着宋之成、苏永君、邓亚生穿梭在人群中,边走边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稀奇。不一会邓亚茜和邓亚生发现宋之成和苏永君走没影了,邓亚茜和邓亚生说:“他俩呢?”邓亚生说:“我广顾看热闹了,也没注意他俩。”俩人原地站住东张西望,找不着了。邓亚茜喊了起来“宋之成!宋之成!”不一会宋之成从邓亚茜和邓亚生身后钻了出来,邓亚茜说:“你们俩上哪去了?”宋之成说:“我们就在你身后。”几个人又开始逛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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