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在老家的院子里都有种花的。一入门口有大青叶、薄荷和紫苏,阳台下面种的月季,不是栽在花盆里,是直接种在泥土地面上的,长得特别繁茂。在我还不知道玫瑰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了月季了呢。
那时候阳台还没有封窗,台子上摆满了不知名的小花,有一种叶子像小芭蕉扇的,墨绿色的叶子油亮油亮的,花是黄色五瓣的,开的可好看了。还有三叶草,花是淡紫色的小喇叭,风吹过来的时候最好看了,花和叶子都小小的,弹弹柔柔的,却很旺盛,好大一团,长出了花盆。后来听说四叶草会在三叶草里出现,可惜我从来没找到过。
院墙下面是用竹竿搭起来的丝瓜藤,长的很快,一个夏天,顺着竹竿子很快就爬上了屋檐。明黄色的丝瓜花很大很舒展,就像五角星,花粉很浓,会经常招来圆滚滚肚子的大蜜蜂。阳台下面的月季呢,引来的就是小蜜蜂。台子上的盆栽小花反而是白色的小粉蝶经常光顾。
会不由自主的喜欢浇花。用铁皮舀子,从大水缸里舀出来的水,又亮又凉,阳光晒过后还带着小气泡。浇花的时候非常偏心,长得好看的,当然会多浇一点。阳光会把水缸里的水反照在阳台吊顶上,水缸里的水波晃动,光纹也跟着晃动,看起来特别舒服,就这样看着,什么也不用想,静静出神,情绪也跟着一起晃动,好像慢慢融入了里面。
那时候院子还是泥土地面,父亲在上面铺了一层沙,夯实过后,松软硬度特别合适。下雨过后,石板与沙土地面的缝隙,会有小苔藓,雨后青灰色的石板颜色变得深沉,都被镶了绿边,还挺好看。院子里种了两棵树,在中心是一棵枣树,瘦一些。厦子前面也是一棵枣树,胖多了,自我记事起印象里,就长得很壮实了。记忆中只有一次打枣的经历,三叔也来了,那时候父亲和三叔好年轻呀,能直接爬树上去打枣,相当有活力,是我所崇拜的。母亲用绑有铁钩的竹竿打枣,父亲和三叔在树上直接摘和摇,我跟哥哥就在树下负责拾,椭圆的枣子,跟下雨似的,哗哗往下落,大铁盆装的满满的。开心了好几天,当然,枣也吃了好几天。那是收获最丰盛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后来呢,因为枣树老是招哲人巨疼的毛毛虫,就把两棵枣树全砍了。现在想来,还是有些遗憾。
充满种植的院子里总有亲切的活力。二叔家最神奇,种了一个大杏树,果子不大,有的还不如个乒乓球大,但是每一颗都非常甜。枝型也没有刻意修剪过,但就是很会长,属于是有灵性的那种,怎么好看就怎么长,疏落有致。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吃完杏子后,再把杏核埋在树底下,有的还真的冒出了小杏苗。隔壁的邻居家种了葡萄,门口院廊架上弯曲的藤蔓是缠绕着升腾的绿意。我呢,第一次吃葡萄,就是在邻居家里,就在葡萄架下,随摘随吃。小学课本里《吐鲁番的葡萄》情景,也算是平替体验过了。初中的时候,周末去女同学家里一起办手抄报,记得她家院子里有香草、茉莉和石榴树,觉得好高级呀,尤其是花坛对面的南屋墙壁上,还有用粉笔写的《记承天寺夜游》。石榴花是橘黄色的,像盛开的小火焰,很好看,女同学也很好看。
除了花花草草,菜畦也是常见的,不过一般是种在院子门口的空地上。菜畦占地不大,毕竟前面还要留走人的路面。最多不到一米来宽,顺着墙边长度,有个两三米左右,讲究一点的会用红砖垒一圈。种蔬菜的泥土也是要垄过的,变得松软,阳光晒过,散去腥气。我不喜欢匍匐在地的白菜,对用竹竿搭起来的藤蔓类蔬菜情有独钟,不过,小学保安室前面种的草莓,我倒是分外喜欢。姑姑家的菜畦我印象最深刻,长豆角、黄瓜和西红柿长得都可好了,毕竟我亲口尝过。去姑姑家吃饭,跟堂姐去给菜畦浇水,黄瓜长得特别好,翠滴滴的,尤其是用水管水喷灌后,上面挂满了水珠,看起来更诱人了。那时候也不知道咋想的,直接上嘴就咬上了。堂姐看到后,又气又笑,闹腾了大半天,在她面前肆无忌惮,是因为我知道,她还是爱我的。
那时候的夏天,是真的热烈呀。现在的夏天,是不一样的热烈,是在户外,在海边,在live音乐节,我喜欢现在的夏天,或者说我喜欢热烈。但也总会感觉少了些什么,或许是小时候脚程太小,一个院子就觉得很大了吧,能骑上自行车去同学家就是一场旅行了吧。也或许是我在想念夏天晚上,在小院抬头就能看到星星,就能开心好久的心情了吧。
我怀念那是一种平静的热烈。
by_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