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沈姜
“你们小时候么,夏天里,总是要在井里凉一些汽水呀,西瓜呀。”外婆呵呵笑着说。外婆总是呵呵笑,好像除了笑,其他话也不会说什么,“路上带着喝喝呀。”她拿起汽水瓶,往那个竹篮里面使劲塞。表舅舅忙拦着外婆说,太多了,吾妈,太多了呀。
“印糕吃伐,印糕!”大家正说着话,院外一侧,一个叫卖的声音传来。
我们耳朵尖,马上一起喊道:“卖印糕的,丘变脸!”外婆马上着急地制止我们,道:“小声点,奥叫大人的名字呢!”
说话间,丘变脸担着一付不大的竹子扁担,过来了。他在院子口一停,眼睛突然一亮,马上叫一声:“呦!德云!转来了?”丘变脸一向喜笑颜开的脸,显得有点夸张,“我差点认不出呢!几时转来的?德云越来越精神了,真的快认不出了,嗷呦呦!”丘变脸的话像连响炮。
德云舅舅也认出了丘变脸,笑着说:“啊呀,是你呀!我昨天回来的,我都快认不出了,哈哈!”
“是的呀,你们小时候同学,小时候常一道上学下学的。”公公说。但舅舅并没有马上答话。只是弯腰帮着德云舅舅收拾要带走的竹篮子。丘变脸机灵地马上道:“这是到哪里?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应该多住些日子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正说着,忽然有点落小雨,丘变脸就是丘变脸,笑嘻嘻地说:“你现在是真真带落雨了,哈哈!再住两天呀。”
“没有关系的,崇明的雨一向是不大的,我还很喜欢这个小雨。呵呵!”表舅舅说。
丘变脸想到什么,马上放下竹担子,从扁篮子里拿出几块印糕,就往表舅舅竹篮里塞,还说:“印糕带点回去。”
表舅舅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马上起来与丘变脸推搡,不过看得出,是那种高高兴兴的推搡,表舅舅还一个劲急道:“这干什么?这干什么!不行不行!”
两人就这么推搡着,在突然相逢的客套气氛里,既显得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地尴尬地推搡着。大家在一旁,也就那么你一言我一语地,没有目标地劝劝。最后,公公说话了:“好了好了,德云收下好了,也是丘变良的一点心意呀。毕竟么,小时候,你们一道上学堂,一道下学…从小在一起玩耍。”
外婆也就马上说:“小时候么,两个人都矮笃笃,好得来。”
这一下,好像勾起了两人的共同语言。丘变脸说:“是的呀!吾和德云么,小时候最能玩得来,也常常打架,哈哈,有一次,下学路上,我们边回家,边挑羊草。将羊草摆在那里,然后,拿另一个羊草丢,丢中了,就算谁的。哈哈!”
这话也把德云舅舅的兴奋撩了起来,不住地哈哈笑:“是的是的,我也记得的,那个情景,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的。”说着,他们都开始松了手。站在那里,起劲地说着小时候的事情。直到外婆说了一句:“让丘变良屋里相坐坐好了呀。”
丘变脸,这个现在还是矮笃笃的身子,马上一跳脚,惊讶地道:“嗷呦!不得了!你看吾太耽误你们的事情了,吾跑了,吾跑了!再会啊德云!再会再会!”说着,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转身,对着我们说:“印糕,再拨两小孩吃吃呢。”舅舅这时候,忙说:“不吃不吃,她们都有的 。”说着还使劲地摇手。
丘变脸并不生气,笑着走了。直到丘变脸转到院子外,远了,表舅舅才说:“丘白良,现在还是那样子啊,他还敢做小买卖?还是那样。”
舅舅说一句:“滑头呢!”
“哈滑头,不要看人家矮笃笃,”公公说了半句,小姨马上说一句:“丘变脸的娘子,也是矮笃笃呢。”
公公马上眼睛朝小姨一瞪,道:“哈矮笃笃?人家矮笃笃,可是有本事呀。那,他除了在生产队负责副业,还自己偷偷做些印糕,和大队干部关系搞的好呀,人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们并没理会大人们的话,只是对印糕太有好感了。那些,时不时穿梭在乡间,用糯米做成的的印糕,香糯和着糖水的甘甜,给零食匮乏的孩子们,带来太多的满足。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