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说中,诺贝尔因为一个女子,手撕瑞典著名数学家米塔格·莱弗勒。等到设置诺贝尔奖的时候,自然不想便宜了情敌,索性把全世界数学家都排斥在外。
江湖还有传说,诺贝尔的确有个对头是数学家,但他们撕的理由不是女人,而是专业成就。可是诺贝尔最著名的标签是“炸药”啊,围观者不懂怎么能和数学家撕专业。于是,科学史专家站出来说,其实诺贝尔就是觉得人类不能从数学中直接受益。可是仔细看看诺贝尔奖的奖项——物理、化学、生物(或医学)、文学、和平事业、经济,谁能讲讲“直接受益”的内涵?
传来传去,“情敌说”的普及度还是最高。菲尔兹就出现在这个传说的后半段。
此君名叫约翰·查理·菲尔兹,加拿大数学家,莱弗勒的好哥们。路不平有人铲,你诺贝尔不是不想给数学颁奖吗,那我就做一个只颁给数学的奖。这个充满江湖道义的理由一代代传播方式下来,哪怕菲尔兹奖官方说多少遍是为了“推动北美数学与国际数学之间的交流”,也平息不了。
菲尔兹其人
一个加拿大数学家,一个瑞典数学家。俩人是怎么认识的呢?
从头说起来,菲尔兹不算命好。虽然出生在加拿大渥太华的中等家庭,家里还开着皮革店,可是11岁丧父,18岁丧母。没有人知道他在生活中经历了什么,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的数学生涯上。
17岁那年,菲尔兹从汉密顿职业学院毕业,进入多伦多大学,专攻数学。24岁,在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拿到博士学位。26岁,就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阿勒格尼大学当上了教授。妥妥的一枚小鲜肉学霸。
然而,世界那么大,这枚刚出炉的小鲜肉学霸想出去看看,比如号称世界数学中心的欧洲。3年后,他终于到了欧洲,从柏林大学、哥丁根大学到巴黎大学,他游走于当时世界上最牛的数学学府,跟当时最著名的数学家们来往,他跟莱弗勒就是在这个时期变成“密友”的。他们是否“密”到可以替对方怼情敌尚不知道,但和莱弗勒以及其他数学家们交往,大大开阔了菲尔兹的眼界,也给他带来了新的灵感。这时,他开始在代数函数论领域发表论文,这也奠定了他一生中数学研究的基调。
1902年,菲尔茨回到加拿大。此时,距他去国求学已经过去了18年。此后,他致力于提高数学在加拿大学界的地位和扩大在公众中的影响,推动北美的数学生命力。
执教多伦多大学期间,他积极游说安大略省议会,让他们能够为多伦多大学提供每年$75,000的研究经费,并协助成立加拿大研究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就是后来加拿大自然科学及工程研究委员会和安大略研究基金会的前身。可以说,菲尔兹是在加拿大推进研究生教育的第一人。现在,人们都知道一个国家的研究生培养情况如何,是衡量这个国家科学水平的一个可靠指数。然而,在百年前,能有这样的认识,不得不赞叹一声菲尔兹的高瞻远瞩。
数学是国际的
数学的发展应该是国际性的。
菲尔兹一生都在坚持这个主张。如果说作为一位代数函数研究者,他的成就不算突出,声名也不显赫,那么,作为一名数学事业家,他的功绩却是无法磨灭的。
国际数学家大会简称为ICM,始于1897年。1900年巴黎大会之后每四年举行一次,除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外,未曾中断过。数学家们认为,“从论文中只能知道别人做成了什么,从交往中才能知道别人正在做什么” 。菲尔兹则觉得,要加强加拿大,乃至北美与国际数学界间的交流,就有必要将国际数学家大会引入多伦多。
1919年—1925年,菲尔兹出任加拿大皇家科学院院长。上任后,他以最大的热情去筹办国际数学家大会。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多伦多终于争取到1924年的举办资格。这也是在欧洲之外召开的第一次国际数学家大会。
此时,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和凡尔赛条约的签订已经破坏了1897年苏黎士国际数学大会的正常序列。1920年的大会,因为是在法国的斯特拉斯堡(战前属德国)举行,德国拒绝参加。而尽管1923年建立的国际数学联盟(IMU)带有重建国际数学大会的意向,但是它却排斥了轴心国(德、匈、奥)的科学家们。这些事情,对菲尔兹触动很大。他觉得数学的发展不应该带有浓烈的政治色彩,逐渐生出了关于建立一个没有排斥性的国际数学奖的计划。
1923年,大会委员会在多伦多大学成立,菲尔兹任主席。1924年,国际数学家大会在多伦多成功召开,重点是大会开完了,经费居然没花完。
是不是可以利用这笔经费来开始启动那个“没有排斥性的国际数学奖”的前期活动呢?菲尔兹脑海中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蓝图,此后的几年,他奔走于欧美各国之间,寻求更为广泛的支持。
1931年2月24日,菲尔兹在有关数学奖的事项讨论中,对奖项的特性做了描述,他认为,一方面要肯定已做的工作,鼓励获奖人进一步的成就;另一方面也要刺激另一些人的重新努力。
他打算于1932年9月在苏黎世召开的国际数学家大会上亲自提出建议。然而,上次大会过度消耗了他的精力,健康状况再也没有好转过,再加上随后几年的奔波,菲尔兹再次倒下了。1932年8月9日,他因病逝世,再也没能等到大会开幕的那一天。
忘不了的菲尔兹
菲尔兹身后,留下了47,000加元遗产。
他在遗嘱里,将这笔财产,再加上上次国际数学家大会的结余经费,都交给了ICM1932的组委会,以作为将要设立的国际数学大会的奖金。同时,他希望这个奖不要以个人、国家或机构的名义来命名,而是以一种国际奖金的形式颁发。
他的遗嘱被遵循了一半。1932年9月,第九届国际数学家大会如期召开。讨论到这个国际数学奖的名字时,与会的数学家们认为,没有比“菲尔兹奖”更合适的了。他们希望后人能够永远记住菲尔兹这个名字,记住他为国际数学家大会做出的巨大贡献。
1936年,第十届的国际数学家大会在位于挪威东南部的奥斯陆开幕,首次菲尔兹奖颁奖仪式也正式亮相。获奖者是L.V.阿尔福斯和J.道格拉斯。挪威国王亲自将奖章授予了他们。
当时,这次颁奖仪式并没有在世界上引起多大注意,连许多数学专业的大学生也未必知道这个奖,科学圈的杂志也不对获奖者及其业绩进行报道。但菲尔兹奖还是成为国际数学家大会的传统,被默默继承下来。
30年河东,30年河西,如今,菲尔兹奖已经口碑炸裂到被称为数学届的诺贝尔奖,真正成为公众心目中数学界的最高奖项。每次数学家大会召开时,无论是国际权威的数学期刊,还是一般性的报纸杂志,都会对菲尔兹奖获奖者争相报道。而国际数学家大会,也成为全世界各国争相抢办的盛事。
菲尔兹终于实现了他没有排斥、没有歧视的国际化数学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