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2004年在上海出生的,那时我30岁,正在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一个实验室做博士后。当时忙得一塌糊涂,夫人告诉我怀上孩子后,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告诉我妈,让她和我爸来帮我带孩子。
我妈当时己退休,又被公司反聘,继续做设备维护的工作。接到电话,我妈掐指算了算预产期,把该交待的工作交结后,提前2个月从四川老家来到陌生的上海。我爸也退休了,赋闲在家,儿子生下后没多久,他也来到了上海。
我爸妈年轻时走南闯北很多年,我是在吉林长春出生的,所以适应陌生环境于他们来说不是很大的问题。加上做博士后,学校给的住宿条件也很好。两室一厅,有七十多平方,住下我们一家五口,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当时我住在徐家汇斜土路,而夫人上班的地方在陆家嘴。因为转地铁上班太麻烦,每天早上我骑电瓶车送夫人到肇家浜路,然后她再坐985路公交车到陆家嘴。下班后,又坐车回来,自己走路回家。
夫人一直坚持工作到预产期最后一月才没再上班,住在家里待产。我依然忙着博士后的科研工作,偶尔陪夫人出去散散步,说说即将出生的孩子。中间发生了最常见的家庭事件,婆媳不合。
我妈和我夫人住在一起没多久就闹起来了。具体什么事我早已忘记,不过我分别给她们做了两次工作,才慢慢平息下来。后来儿子生下来,两人都全都专注在孩子身上,没有再闹矛盾。
孩子是解决成人之间矛盾的最佳人选,在这件事情上我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
儿子起什么名字,我们商量了好久都没定下来。直到儿子出生,我突然意识到儿子给自己取了个很有意思的名字。
2014年4月1日5点左右,我夫人发现破水了,我马上起床叫醒我爸妈。夫人以前专业是学妇产科的,知道离真正生孩子还早呢。于是在她的安排下,大家吃了早饭,收拾好家什,出门打车去红房子医院。就是上海市妇产科专科医院,因为屋顶是清一色红瓦,而墙则是清一色红砖,被大家亲切称为红房子医院。
夫人住院待产,我和爸妈在产房外等着。到10点多了,我问护士,孩子生出来没有?护士说,宫口还没开,在滴催产素,还要等等。具体什么时候生下来,还不清楚。
我想,当时真就是这样想的,反正我爸妈在,自己又没事,不如回实验室忙自己的事情,等我妈通知。于是我就知会了一声我父母,自己跑了。直到第二天4月2日上午10点左右接到我妈电话,说儿子生了,6斤8两,我才跑回医院里。
为这件事,我夫人念叼了好久。是啊,想来的确愧疚。夫人痛了一天一夜才将儿子生下来,全身浮肿,布满红疹,整个人变了形,会阴侧切,还挨了一刀。最想要的不就是自己的老公能陪在身边,一起渡过这艰难时间吗?我却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的交给了我爸妈。
这就是当时初为人父的我,完全没有父亲的概念。当我抱起襁褓中尚未睁眼的儿子时,我看见的是一个皱皱巴巴的小老头,头上还顶着一个包,是出生时产钳夹的。心里一种奇怪而陌生的感觉,心中冒出好多问号,我就是这个孩子的爸爸啦?可我们真的不熟嘛,该怎么办,做些什么啊?
我不知道其他初为人父的人第一次抱起自己孩子的感受和想法。经常看到的是影片里的男人好高兴很兴奋的表现。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更多的是奇怪和陌生。甚至想,我就是爸爸啦,这个孩子怎么来到这世界的。这个过程里我都干了什么。
儿子出生后到4-5岁以前的时间里,我几本上没有怎么参与儿子的教育,有空也只是陪儿子玩玩。儿子有一个关怀倍至的妈和一个细致入微的奶奶,加上一个旁边帮忙操持的爷爷,几乎就没我什么事情了。
忘了说儿子的名字。开始真没想好叫什么。儿子出生的时间正好是4月1日,愚人节。结果他真的把我们给愚弄了一番,她妈尤其受罪。第2天,也就是4月2日他才真正生下来。儿子出生后,立马就涉及取名字,办身份证,办户籍之类的事情。夫人问我儿子名字,我说儿子叫若愚吧。他生下来就玩了我们一把,我希望他有大智慧,别搞小聪明,大智若愚,就叫若愚好了。夫人说,大名你取啦,小名我来取,我叫他小鱼儿。好,就叫小鱼(愚)儿。
儿子深得妈妈和奶奶宠爱。后来我博士后出站,回成都工作,儿子1岁半也从上海回到家乡。那段半年多时间里儿子完全交由我爸妈抚育。直到2005年底,我在成都买房,他们才搬来与我同住。夫人则是2006年8月从上海调回成都。从此一家才终于团聚。
期间印象最深的事就是听我妈讲儿子各种有趣的故事。
有个故事特别要讲一讲。
我儿子4-5岁左右,有一天我爸和我妈闹别扭了。我爸扔下一句我再也不吃你的受气饭,跑回了自己的家。那时,我爸妈在离我家很近的地方买了房。我妈打电话劝我爸回来,我爸死活不答应,弄得没有办法。我们也疏忽,没发现老爷子不在。我妈于是带着孙子回家劝我爸。老爸板着脸,不开腔。老妈很无奈的问孙子,小鱼儿,你看爷爷不跟我们回家吃饭,你说怎么办?小鱼儿稚声雅气地大声说,爷爷需要自由,我们就给他自由。这句话把老两口乐坏,爷爷气消了,回来给孙子煮了一大碗煎蛋面。结果小鱼儿吃多了,拉肚子。
嗯,我后来明白这就是孩子承载大人负面情绪的结果。
好了,总结一句,4-5岁左右,我这个爸爸是缺失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也警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