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婆婆做了我喜欢吃的青鱼 。饭后,我则帮婆婆收拾了衣橱。不是收拾,更精确地说,只是换衣架。将铁艺衣架换成塑料衣架。
在更换的过程中,我不解:婆婆的衣服怎么这么多?一个立墙的大衣柜里全是她的衣服。很多衣服也没有见她穿过。甚至有一件棉服,是我买给她的,超过10年了,连标签都没有拆。如果不是今天打开婆婆的衣橱,我完全忘记——我居然曾经送给婆婆一件花棉服。
超过10年都没有穿的衣服,想必大概率也不会再穿了。我想当然地以为这件衣服会被处理掉。婆婆想了想,觉得不舍又挂回去了。婆婆说:外套很多,不想左一件右一件地穿,洗洗麻烦。先挂着,以后会穿得。
看着满柜子的衣服,我终于问出了我心中许久的困惑:以前我们住一起,家里还有一个小盆友,你的衣服也不见这么多?怎么我们都搬出去了,东西反而多起来了。书房满满得,客厅角落是物品,衣橱里也全是。
婆婆也是迷惑:“不晓得呀。反正东西越来越多。衣服这么多,有些舍不得丢,很多买来也是很便宜得。这件绒毛,跟楼上老林、老郭一起,35块1件。这件枣红羽绒,老梅去年买得。她太胖了穿不下,99元卖给我。今年她想买回去,我穿过了肯定不还她。这件黑色的羽绒服,我要去老家送葬,没有黑色外套,还是JY送我的……”
我仔细一瞅,雅鹿。好家伙。这是我给娃买的外套,她可能不是非常喜欢,就转手送奶奶。物品大转移,转移了3年。
我一度很怀念那个我刚刚认识的老太太。当年,他们还住在单位宿舍。小小的宿舍里,老太太把家打理地井井有条。简易衣柜抽屉里的衣服码得整整齐齐,每件衣服都散发着阳光的清香。现在的我已经是这个老太太的儿媳妇。那个小小宿舍整洁的家庭氛围一定给当时的我在做“我要嫁入这个家”留了加分项。
10多年过去了,老太太好像换了一个人。现在的她似乎有物品囤积症。每个空间都塞满物品——塑料袋、塑料瓶、报纸、好看的包装箱、不需要的电器……
或许,孩子们都不在身边。两个老人住在大房子里面太孤寂了。老人把每个空间都塞满,就不会那么孤单吧!
或许,是因为空间更自由了。老太太充分飞扬,可以随意使用空间而不必拘束自己。
有时候,我不免唠叨一下:老妈,东西怎么这么多?婆婆只会呵呵笑。
更多的时候,我都是提醒自己要慎言。房子的女主人是婆婆,我需要尊重她。我不应该将我所认可的“极简主义”强加到她的身上。更何况,我也并没有做到自己认可的极简。我仍在贪恋滚滚红尘锦衣华服。
23年的国庆节,婆婆和公公来家里吃饭。婆婆说,公公的一个上海朋友本来打算来大三门玩,一家三代五口人。后来因为感冒阳了,对方取消旅行计划。我一听就笑了,感觉婆婆松了一口气。他们要住到家里,婆婆自然少不得要收拾一番。婆婆特意洗了厨房。公公则不服气:我们家可比上海的鸽子笼强多了。我说:是,我们是大房子。打扫整理,下回可以找我帮忙。哈哈哈哈……
舍不得衣服的婆婆终于放弃了4双鞋子。因为鞋子挤脚,穿一次疼一次。最终,我从婆婆家带回6双旧鞋。我会将它们进行集中处理。
2024年1月19日,我写下“在婆婆的允许下收拾她的衣橱、她的家”。我将这句话写入我的“遗愿清单”。
青鱼与衣架的故事会延续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