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蛋炒饭
平生第一次动火下厨房,便是做的蛋炒饭。那时上初一,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点着了煤气灶,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把蛋液倒进油锅里。光是想象油星蹦溅到脸上我惨遭毁容的场景,已足够让我心惊胆颤手足酸软不敢靠近。最终我选择了关火,等油凉一些再炒。好歹是把蛋和饭都搅合熟了,盛到碗里,一尝,忘记放盐了……这段经历被我写进作文里,居然还被老师当作范文在课堂上朗读,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吃货的心是不会被失败轻易打倒的,反而激起了昂扬斗志,多次磨练,我做出了不同于大厨规范版的、但也让人念念不忘的蛋炒饭。我的秘诀是:要大块儿的炒鸡蛋!不喜欢大厨们蛋液与饭粒混合均匀,所谓蛋中有饭、饭中有蛋的黄金蛋炒饭,我喜欢炒蛋和饭各自分明。大块儿大块儿的略带焦黄的炒鸡蛋,吃到嘴里是那么油润、蓬松、过瘾,比起找不到蛋星儿的大厨版,踏实地抚慰着饥肠辘辘的心。还有就是要加切碎的火腿肠或者午餐肉,最后再淋点酱油,搁点香葱。这令人黯然销魂的美味啊……打嘴也不松口。
由此可见,我是一个贪图口腹之欲的人。而这样的人,往往意志薄弱,立场不稳。小时候放学路上,因为吃了陌生人给的一只肉包,回家被痛揍屁股。家人的理由是:一个小姑娘家家,轻易就吃了别人的东西,也就轻易会跟人家走,若那人是个人贩子或者什么怪蜀黍,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理智告诉我大人们说的很有道理,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丝委屈:就不带人家根本就是个善意的陌生人,在路上看到一个长得珠圆玉润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喜欢之余忍不住赠以肉包——多么有爱的场景啊!
当我长成一个珠圆玉润的大姑娘(这和我旺盛的胃口不无关系),终究还是被吃的拐跑了。大学里,某天坐在同学宿舍聊天,突然门被推开,一个男生笑眯眯地抱着一箱酥饼(就是著名的金华酥饼)进来。一箱!在物质还不那么丰富的年代,这样的数量级深深地震撼了我。当时就觉得这个男生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现在想来那光芒应该是酥饼发出的),我的少女心就此凌乱。再后来,就是我心甘情愿冒着酒精炉被宿管阿姨没收的风险,做了盘蛋炒饭端去他们宿舍。放了两个鸡蛋!还有一根加长加粗的火腿肠!这样的不惜血本,这样的满怀诚意……
再后来,这个男生,现在已经是我们家老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