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

林夕


每天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晚饭后,和母亲一起牵着家里的狗在楼下散步。

路是最熟悉的路,也是离家最近的路,人也是最熟悉的人,就连这条狗也已不知不觉的陪伴了我16年,算得上家里很重要的一员了。

春天的风很轻,没有很刺骨,但如果夹杂些雨,顿时会在小区的树木草丛中生起一大片的水汽,笼罩在不高的半空中,这时候母亲总要提醒我:该多带一件外套了,这个水汽渗进皮肤里可不大好,容易风湿。而我总是觉得无所谓啦,反正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自己只要舒服就行,然后就免不了被母亲严肃地责备一顿,大致地意思就是:现在不听,以后有你的苦头吃。看着母亲为这点小事拧起眉毛,我不禁觉得她有点可爱。

母亲散步的时候,很喜欢自己牵着家里的狗走在我前面,大致是因为这只狗是她从外婆家带过来的唯一的纪念了吧。经常听母亲讲起,关于这只狗她母亲的一些故事,是如何将这只狗生下来带回现在的家里。她说的话是关于跑在前面的狗子,但她回忆的也是自己年轻时幸福的故事啊。

母亲平时自己也很喜欢在小区里散步,早晨中午下午晚上基本都要去散步,要不是有一次舅舅喊我让我母亲接电话,我不得已跑下楼去找她,我亲眼看到母亲和一群阿姨们在操场的老年健身器材这聊得火热朝天,我一度以为母亲的性子就像我看到的那样,永远的温婉,娴静。她平时很少在我面前交谈其它,基本都是在自己房间看书,偶尔出来课停给自己种的花浇浇水,和家里孤独的狗子交流几句,默认它能听懂后,就满意的离开了。

母亲的内心是孤独的,可能这份孤独只能是同龄人才懂得,她觉得说与我听我大致也不会明白,所以在我面前目前是一个很缄默的人。

我散步的时候不会太安静,一会儿给母亲教一些简单的体操动作,硬是将自己的一番道理讲给母亲,我不知母亲是否明白我的意思,但母亲以往的反应一般都是跟着做几下,然后看着我在一旁不停蹦跶,她就会感慨的说:“我老胳膊老腿啦,有点轮不动,稍微轮一下就又酸又疼”。我就会打趣母亲:"时光荏苒,但你依然是朋友圈里最年轻的妈妈"。

这时母亲惯会接我话茬:"那当然,我不得留着我这身力气以后给你接送小孩。"我一听瞬间觉得被母亲将了一军,内心也深深地明白了这颗一直操着的心好像从未落地,从未踏实过。

只有偶尔的几次,母亲拒绝了我的邀请。她给出的理由是胳膊腿有点疼,母亲常常说她年轻的时候就没有保护好自己,老是喜欢和同学去河里摸虾,河很浅,不过膝,里面还有野生贝累和水蛭。但一想到摸到的河虾,能美美吃一顿,就算是有时下雨也会去,因为雨水大,上游河水冲下来的鱼虾更多,就落下腿疼脚疼的毛病了,现在得时刻注意着,就连夏天睡觉都需要穿袜子。

我有时在小区和母亲散步的时候也会拍照,照的大多是夕阳,小区里的花,夏天晚上的月亮。母亲看我拍照或许要驻足片刻,她不会刻意停下脚步专门等我。大多时候她都会拉着小狗慢慢地在前面我目光能及的地方晃悠,有时也是在某个拐角的地方找个歇椅坐下。等我穿过叉口的时候就叫我一下,我给她分享我拍到的照片,她表现得很平淡,但等我回家后就会发现她还是开心的发了朋友圈,晒得正是我拍下的照片,偶尔还能配几句诗。

我喜欢散步时走在母亲的身后,贪恋地享受着被她陪伴的时刻,她的身材很纤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有母性的柔美,她的步伐不快,很稳,一如她的做事风格,却也是每一步都能清晰得刻在我的脑海里,跟在她身后,总有一种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不局限于现在,站在她背后我看着那一串串无形中流行的脚印就像一股暖流,流进心里,将来会化作陪伴,勇气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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