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初冬天气,窗外细雨连绵。
一室一厅的小屋内,陈设简单,窗明几净。
莫小七慵懒的躺在床上,眼里似有一层散不开的浓雾。她在思考,可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小小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插花的节目,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插花的细节。
莫小七不喜欢花,可是她喜欢花的气味,但她从未碰过花,她对花粉过敏。
不知不觉,正在播放的插花节目进入尾声,莫小七看见了一束既高端大气上档次又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捧花,寓意纯洁的白色玫瑰加上寓意高贵的紫色勿忘我,她下意识记住了这束花的名字:勿忘初心。
勿忘初心,莫小七想起曾经也有人跟她说过这四个字,可她一点不记得那个人,她似乎忘记了一些事,一些也许重要,也许不重要的事,她想不起来也不愿再去想。
下午四点半的闹钟响起,莫小七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后,起床了。
她身穿长到脚踝,内附一层绒毛的厚蓝布裙,脚趿一双蓝棉拖鞋到卫生间刷牙洗脸,整个过程不到5分钟。
看着镜子里一脸沉静的自己,莫小七挤出了一抹笑,她马上要出门,一张附着笑容的脸是别人愿意看见的或者说莫小七习惯带上面具出门。
简单的烧了点热水,泡了碗面,莫小七几分钟吃完,算是解决了晚餐。事实上她午餐也没有吃,但这个点称其为晚餐似乎更合适一些。
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下午六点准时到达十点茶馆,凌晨两点到下午四点半,一半时间睡觉,一半时间写文。文字一半是她谋生的手段,一半是她抒发情感的树洞。
撑着蓝色纸伞,莫小七一个人在街上行走着。眼睛里依然有一层浓的散不开的雾,但方向是确定的,她走的很快。
有个人同她一样,也是一个人撑着伞在街上走,但又不太一样,那个人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黑色的帽子,整个人仿如暗夜中的黑天使一般,头顶似乎还有些许光圈。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睛四处张望,莫小七没看到他,他却看到了莫小七,一个瘦瘦的身材娇小,面容白净的女孩,最吸引他的是莫小七那双大大的却看不清明的眼。
那一刻,陈感觉到自己的心疼了一下,他从未有过如此感觉。
莫小七走了很久,累了,便进到旁边的魅蓝酒吧想喝点酒暖暖身子,虽然她知道她的冷来自心底深处,无法消解。
点了一杯玫瑰情人,莫小七一只手放在吧台上撑着下巴,眼睛半眯着静静看着调酒师调她的那杯玫瑰情人。
没几分钟,一杯暖暖的蓝色玫瑰情人出现在她的眼前,用手端起,莫小七感受到来自掌心的温暖。
晃了几晃手中的酒,莫小七一口喝掉了大半,脑子里浮现出张爱玲那句:也许每个男子的一生都会遇到两个女人,至少两个。一个是红玫瑰,一个是白玫瑰。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成了衣服上的饭粘子,红的成了心上的朱砂痣。
莫小七想,她定不会当任何人的红白玫瑰。她是个自由惯了的人,喜静,每在一个地方待上一段时间,她就会离开去旅行,然后再回来或者去另一个地方待一段时间。反正她从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莫小七离开魅蓝的时候,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陈,他很高,却很瘦,肤色很白,有着很干净的一张脸。
他对着她笑,她无视他走开,脑子里是他骨节分明且细长,略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手。
莫小七不喜欢烟,也不喜欢男人抽烟,但她此刻却有些喜欢陈散发出的淡淡烟草味。
不过她不想和陈认识,她喜欢孤独,喜欢寂寞,她一直知道即便有了伴侣也迟早会有分开的那天。
她也曾有过伴侣,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毕竟寂寞和夜一样漫长。
那个人是她在火车上认识的,他称自己是原。那时她刚刚离开一个待了一段时间的地方开始旅行。
她还记得原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也是一个人旅行吗?她没有回答,原又说,我是一个人旅行,这是我第一次旅行。我想知道默默为什么喜欢隔一段时间就去一个地方旅行,并且只会一个人去。
莫小七依旧看着窗外,没有说话,脑子里是那个叫默默的喜欢一个人旅行的女孩,若她们相识,会是怎样的一场遇见呢?
原讲了很多和默默有关的事,莫小七略过了很多,留在脑子里的是原对默默的期待,他一直以为默默会回来,或者在等他去找她。
只有莫小七知道,原也许并不那么爱默默,他只是还没找到那个可以填充他的寂寞的人。
他也不了解默默,不知道默默是一个流浪的孩子,她想要有一个家,只是她不知道何处是她的家。
莫小七不得不承认,默默和她很像。
莫小七没有安慰过人,所以没办法对原说什么,倒是原跟她道谢,说谢谢她愿意听他说这些琐碎的事。
莫小七没有说话,她只是笑笑,表示理解。
后来莫小七在一个古镇停留,原也跟着待在小镇。
许是时常碰面的关系,莫小七和他成了朋友。
每次见到,他总会跟她说很多话,很多时候她会保持沉默,偶尔也会说几句。
后来有一天,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回家,她一脸茫然。
他说她就是他的默默,她没说话。
他又说,他口中离开的女孩,一直不知道他的心意,她知道他的号码却一直没有跟他通过电话,他不知道她的现实信息,他只知道她是他qq好友里唯一的一个人,备注是默默,他忘了为什么是默默,大概是她不爱说话吧。
他们的聊天一直是纯文字的,默默的打字速度很快,而且打出来的字简单明了。
而他总是打好多字,却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达些什么。
后来莫小七答应跟原回家,没有理由,她只是想这么做。
那时原高兴的跟孩子似的,眼里投射出耀耀星光,莫小七一直记得那一双发光的眼睛。
和原在一起的日子很好,至少原过的很开心。
他每天早早上班,早早回家。
到家莫小七就给他做好了饭菜。
吃完饭,他会负责刷碗,莫小七或躺在床上看小说,或抱着笔记本电脑上网,或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们在一起三周后开始做爱,原一直尊重她,不愿强迫她。
他们第一次做爱是莫小七主动的。那天傍晚,原下班回家,手上提着刚买的菜,他想给莫小七做饭吃。
打开门,见莫小七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便将菜放进厨房,洗了手,拿纸巾擦干,然后到卧室拿来毯子给她盖上,原盖好薄毯后转身的一瞬,莫小七睁开惺忪的睡眼,双手从原身后紧紧环住他的腰,将自己温热的身子紧贴在他的后背上,那一刻他所有的理智,克制,统统不见了,转过头满含情意的吻上了她的唇,做爱便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缠绵到极致的时候,原会在她耳边轻声说爱她,而她总会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她只是想这样。
不过原一点不介意,只要她愿意待在自己身边就好。
这样平淡幸福的日子过了没几个月便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莫小七离开了,她感觉自己不适合长久的待在一个地方,那样她会发霉,然后慢慢在腐烂里死去,灵魂无处安放。
莫小七想,她大概从未爱过,她只是习惯从他人身上汲取些温暖然后离开。
正是明白即使在一起也会有分开的一天,就像她离开原那样。莫小七便不愿认识陈,即便她很开心遇见他。
无戒365日更挑战营第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