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院子是老爸整理出来的菜园。整个院子被利用的相当充分,从屋檐下到墙边儿分割成好多菜畦,绿油油的种着名目繁多的各式蔬菜。
贴着北屋房檐下,种了两垅草莓,白色的花朵开得正旺。拔开草莓叶,只是找不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偶有颗山核桃大小依旧泛白的果子也被咬去了半边儿。老爸说肯定是被什么虫儿偷吃去了,言语间颇有些失望。
东墙下,原来是厨房的地方种着两畦大蒜,正是抽薹的时候。蒜薹可没那么好拔,劲儿使小了拔不动,大了又容易断在里头。等拔到最后一拢才略掌握了些技巧,终于抽出了齐整整的蒜薹,收在一起竟有很大一捆。
大蒜的西边儿是刚种下的茄子、西红柿、黄瓜和豆角,嫩嫩的秧苗才展开几片叶子,回头还要给黄瓜和豆角搭起来架子,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爬满架子,点缀上或紫或黄的花朵。嫩小的黄瓜顶花带刺,成串的小蕃茄将枝杈坠弯,金黄的南瓜在土上日渐长大。
再往南是长势茂密的茴香和韭菜,这都是做饺子和包子好馅料。已割过的半畦新芽正争先恐后地长出,油汪汪的颜色里透出一簇簇新绿。茴香馅儿饺子是我回家必要吃的,老爸割了好大一捆,可惜天色已晚,当天是吃不到了,第二天还要赶去医院,这次是没机会吃到了。韭菜长得不是很高,春天的韭菜是最新鲜不过,杜甫有诗云“夜雨剪春韭”。老妈做的韭菜馅儿盒子是多么的美味,想到就忍不住口齿生津。
覆着塑料膜的是新播下去的花生,帮老爸拿开压着塑料膜的砖头,将塑料膜折叠卷拢,收到北屋里。已钻出土的嫩芽顶着两片大大的子叶,泛着黄黄的颜色,等见着阳光不用多久就能恢复绿色的本来面目,长出一片又一片叶子,开出明黄的小花。
南墙下原有几颗长大的香椿,老爸说挡光砍掉了,不甘寂寞的根儿上又冒出一簇嫩枝。一棵柿子树正在开花,小小的花并不起眼也无甚香味,老爸拈起一枝给我看,说今年会长好多的柿子。旁边是今年刚种下的两棵山楂两棵核桃,细细的枝干上挑着几片新生的叶子,崭新碧绿的泛着青光。
侄子们在菜畦边跳来跳去,一刻不闲,惟恐他们踩到秧苗,老爸忍不住出言喝止,调皮的孩子哪里管大人的言语,依旧笑闹不停。唤小侄子过来把蒜薹收拢到一起,他倒是很积极配合地过来帮忙,刚把他抓在手里,立刻就变成一条活蹦乱跳不住打挺的鲤鱼,滑不溜手的。
老爸一直坚信梧桐是凤凰的栖息之所,多年前种在门口两侧的梧桐早已亭亭如盖,树下落满桐花,他养大的两个闺女却都离家千里。那个吟着“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人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送我出门读大学的老爸,如今是偶尔做做小生意,闲时伺弄菜畦,偶尔去欣赏古钱币,收集了一堆不知真假的古铜钱,含饴弄孙的老头。
-写于20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