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然后呢?崔小艳急忙问。这是第二天中午,大家都去⻝堂吃饭了,核磁室旁边的办公室里只有老张和崔小艳两个人,老张在跟对方描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然后,然后就那啥了呗。老张支支吾吾地说。
成了?崔小艳满脸不相信。
果然老张迟疑了,说:好像出现了点问题。
崔小艳一拍桌子指着对方,说:我就知道!快说说咋回事?
老张在思考这个事情要不要说,且不知道该如何说。
崔小艳急了,说:你快说呀,到了床上那女孩是不是推开你,反悔了?
老张说:那倒不是,是我的问题。
崔小艳似乎很有经验地接道:你萎了?或者,你已经提前结束了?
老张一听脸刷的一下红了,忙说:这事不知道该怎么说。一看崔小艳一副今天不打算放过他的样子,只好继续接着说:我那玩意儿好像有点问题,不能正常使用,进不去。
崔小艳一脸不解:啥意思?硬不了?
老张又一次决定破罐破摔,他觉得既然大家彼此都是博士,虽然是化学博士,不研究人体,但是对待科学的态度应该都是客观公正的,自己把这个问题说清楚,就如同在组会上汇报做Suzuki偶联反应时底物为何总是掉溴导致反应失败一样,咱就应该主动交代细节、暴露问题,这样大家才可以更好地帮助自己。 于是老张说:男的的那个玩意不是包着一个皮么,你知道的吧,在使用的过程 中这个皮应该是可以撸下来的,你知道的吧,我的这个它下不来,疼。老张在心中时刻提醒自己,自己是在讲一个严肃的科学问题,仅仅是在描述现象。
崔小艳说:哦,我懂了。
老张惊喜对方领悟能力如此之强,不料崔小艳又说:还不是很懂,你给我看看。话音刚落,就伸手要来扒老张裤子,把老张吓得忙站起来闪到一边,说::现在女人怎么都这样!
崔小艳说:不是,你这是一种病,我帮你看看。崔小艳此时依旧穿着雪白的白大褂,真诚地看着老张,似乎很又说服力。老张有点犹豫,紧张地张望了下四周,崔小艳走到⻔口把⻔锁死,说:放心,这个房间没有监控。于是老张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又一次被一个女人扒掉了裤子。崔大夫很快得出了结论:包茎!
老张赶紧穿好裤子,一头雾水地问:这是什么毛病,那我怎么办?
崔小艳一本正经地说:我也只是听说过,应该去医院做个环切手术就行了吧。
老张有些紧张,说:我以前没觉得我这个有什么问题啊。
崔小艳说:奇怪,那你以前是怎么自我解决的呢?
老张言简意赅,说:蹭!
崔小艳立刻秒懂。
从崔小艳的办公室出来,老张心情沉重,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以前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他现在只想上楼去做实验,去搞自己想得明白的那些瓶瓶罐罐。
因为此事,老张和崔小艳建立起一种特殊的革命友谊,此后老张在生活上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就会想要去跟对方分享。崔小艳对朋友也是尽心尽力,甚至主动帮对方预约好了两周后的面诊时间。
快要到看病的日子,谢美美又一次不告而别。原本之前那天晚上谢美美已经做好准备给老张一些甜头,在床上她主动亲吻了老张,又一次把手伸进对方裤裆里,老张这一次很配合地回应对方并脱掉了裤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了暂停,还煞有介事地拿出一个套研究了下正反,谢美美有点不耐烦地帮对方套上了,甚至主动坐到对方身上帮他找准位置,没想到刚坐下去,老张就一阵惨叫猛地推开女方,蜷成一团喊疼,这让谢美美仅存的耐心消失殆尽。谢美美又一次消失了,没留下任何东⻄,也有可能是又和自己的男朋友复合了,谁也不知道。老张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叹了一口气,去找中介退了租金,扣了一点押金,老张也没在意,只觉得终于可以安心每天晚上做实验了。很可惜,老张显然是想多了。他很快被崔小艳拉去医院看病,并开始了更加痛苦的一段时光,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纯粹的身体上的疼痛。
医生的诊断跟崔小艳差不多,并建议老张过两天就来做环切手术。走出医院,从没有做过手术的老张紧张起来,崔小艳安抚他:没事的,小手术啦,我会陪在你身边的。老张心里涌上一阵暖意,想自己来到这座学校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有了朋友的感觉,老张顿时觉得崔小艳是一个口⻛紧、讲义气的好朋友。
手术那天,崔小艳和老张都跟系里请了两天假。在医院,老张住进了病房,崔小艳这个讲义气的朋友跑上跑下去给老张挂号、缴费,还跑到外面药店去买一种手术要用的套在那玩意上的环。真正的手术时间很短暂,老张很快被推了出来,推回了病房,按照惯例还需要在医院呆一晚上。崔小艳跑到外面买了鸽子汤给老张,又担心晚上他一个人害怕,便主动提出晚上留下来陪床。
夜里,老张因为疼痛醒来,趁着走廊里的光亮,看到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崔小艳,心里又是一阵感到感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妈,还没有一个女人对他这么关心过,老张把手轻轻地放在崔小艳的后脑勺,感受她的温度。
第二天老张在崔小艳的搀扶下出院了,他缓慢地超大的八字步,身体后躬,尽量不让那玩意接触到裤子。崔小艳在一旁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后面的几天,老张坚持不请假,每天缓慢地挪动到实验室,并经常在做实验的时候发出阵阵惨叫,令许欣欣和其他同学都很不解。为了让老张少走几步路,崔小艳也坚持每天中午给老张来送饭,一来二去,实验室的同学都知道楼下做核磁检测的崔老师和新来的张教授关系不一般。
晚上老张就暂时不去实验室了,一个人呆在宿舍里裸着下身,拿电吹⻛吹自己那玩意保持干燥。那段时间老张每天不敢喝水、并保持绝对的贤者模式,甚至听到女人说话都紧张万分,每天夜里频繁被痛醒,感叹原来一个男人那玩意一晚上会起来这么多次。崔小艳白天一有空就会来看他,然后取笑他。老张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不想再⻅到女性,一方面又很需要崔小艳的陪伴。
拆环后又过了几周,老张稍微恢复正常,便让崔小艳不用再辛苦给自己送饭了。但是系里的人都已经知道老张和崔小艳搞上了,还去做了环切手术,可以想象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老张觉得很不好意思,让一位还没有结婚的女老师背负上这样不好的名声,便又开始想要回避对方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出于保护。
有一天,老张要坐在电梯下楼,缓步挪动进去,迎着香味看到了汤博。汤博一看老张便笑了,说:这不是张教授嘛,您可不容易啊,您这是去哪儿啊,我送送您吧。老张不好意思地忙说:汤教授别取笑我了。想了一下,又说:我正好要去财务处办理报销,如果顺路的话就劳你把我捎过去吧。
这⻋上,汤博假装无意提起:张教授,听说你最近和崔小艳好上了?
老张说:没有没有,都是学生们瞎传的,我们只是朋友,她也只是给我送过几次饭被学生们撞⻅了。
汤博说:哦,我想也是,张教授这么聪明,怎么会上了她的当。
老张不解,说;汤教授这是什么意思?
汤博轻蔑一笑,说:哼,崔小艳啊,这个女人可不一般,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勾搭过好几个男的,她这个人很随便的,你懂的,据说她博士毕业论文还是一个男的给她写的。上次我不是跟你说她有个交大的男朋友嘛,现在她招惹你很可能又是要脚踏两只船,这事她也不是没干过。总之啊,张教授你可要小心点。
老张听对方这么说自己的朋友,有点不开心,但嘴上还是说:不会不会,我们只是朋友。正好⻋子已经开到财务处⻔口,他便下⻋,跟对方礼貌作别。
临近五点半下班的时候,老张报销回来,路过一楼核磁检测室⻅到崔小艳还没走,就一把推开⻔走了进来,对崔小艳严肃地说:你过来,我要跟你谈谈。崔小艳已经换下白大褂,穿着一条绿色⻓裙,正在收拾测试桌上的东⻄准备下班,⻅到老张一脸认真,感到十分困惑,一边说着怎么了,一边又打开了自己刚锁好的办公室的⻔。
老张一进⻔,就把⻔关上,问:你交大的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崔小艳一脸迷茫,说:什么交大的男朋友,你说我之前那个吗,那个不是交大的,是同济的,交大那个早就分了。又小声补充道:同济那个暑假也分了。
老张一听火冒三丈,说:你到底有多少男朋友?你,你一个女人家的怎么这样!你知道外面都怎么传你吗?
崔小艳更加迷茫了,说:怎么传我?你听到什么了,谁跟你说什么了吗?想了一下就立刻反应过来,生气地说:是汤建超吗?肯定是他,他就是个贱人。
老张说:你甭管谁说的你,你自己没问题别人会这么说你吗?你说你是不是交过很多男朋友还在外面跟别人瞎得瑟?
崔小艳也急了,说:我单身,多交几个男朋友犯法了?汤建超这个人就是双标,自己在外面寻花问柳,却对我百般羞辱。他的话你也信,没想到你跟他是一类人,恶臭的直男癌,你给我滚出去。说着就打开⻔,把老张往⻔外推。并说:算我看错你了,我再也不想⻅到你了。
崔小艳很生气,但很快想起自己本要下班,又走出来把⻔一锁,并狠狠瞪了呆在原地的老张一眼,然后扬⻓而去。
那天之后,换成崔小艳处处避开老张,走在远远的地方看到对方便立刻转身离去,原本在和别人谈笑⻛生,如果瞥⻅了老张,也会立刻拉下脸来走开。老张心里五味杂陈,他也不明白自己那天为何如此上头要去找崔小艳当面掰扯,更不明白现在心里格外空落落的感觉从何而来。老张想不明白事情,就更加爱在校园里瞎走了,他现在每天都要忍着生理之痛围绕着校园里里外外走上一大圈,他走着走着,那个怅然若失的影子又跟上了他,这一次那个影子钻进他的心里,钻进他的关节,钻进他的神经,让他难受得百爪挠心、牙⻮上下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