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做好了,我走了。”老妈的话打断了我正在看书的视线。
小葡萄闻声,怕失却救命稻草般拼全力抱奶奶的腿,大哭,纠缠不休,直到被我和邻居家的大姨合力强行搬进院子里,坐着,走着,喊着:“奶奶,你为什么走?我要奶奶。我要奶奶......”
待她稍稍平静,再出门看,婆婆已经走远,门外石板印着泪点。
这是我认识婆婆以来,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火车卧铺票抢了两天,没有结果,架不住她强势要求,只好买无座,最短的车程也长达34小时。
“您的订单已出票。”收到系统提示,我的泪水溢满眼眶。那是许多不放心和不舍得交汇而成的河。
长久以来,也许没有人与我和她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更多,了解得更深刻。
家在新木兰市场西头,最近几年,从外面逛了一圈回家必经过市场街巷,她很多次问:“NN,这是哪里?”
“新木兰呀,咱家门口。”
“胡扯,我咋不认识。”心虚是可以听出来的,诸如“胡扯”。
“别说话,跟我走,二百米。”
她总无法接受自己在最熟悉处迷路,语气似仍无所畏惧的年轻,除非是在坐了一会儿车再下来,竟得好久不能自主活动,卧趴着墙角或地面:“不行咯,俺老了。”
何况,34个小时呢?
赶在去乘车之前,我去超市买了染发产品,我明白她还是很想很想让自己看起来年轻点。
日常不舍得吃的小零食还有名代的面包,她说名代的东西最好吃。又说,其实她呢,吃干方便面,喝点茶,就能解决问题。老惯例,边拾掇,边责怪我买得太多。
上车找机会补卧铺票的话安排了一遍又一遍,明明知道她一定记不住。
此刻,列车上该安静了些,不知道老妈在哪个角落里蜷缩,是不是和我一样睡不着。